第八節(1 / 1)

熊老板要到戒台寺來,當然不是完成老朋友的囑托,郎總並未提出過要求。如果說是一種歉意的表示,那也十分牽強。他們倆,拿未亡人蔣曼的話說,沒有一個人稱得上是完全的借方和貸方,誰都有一筆欠對方的賬,隻不過該多該少的問題。再說,事情過去,也就算過去了。

她認為,夾在兩堵牆中間的她,才是真正的悲劇。既不敢大膽地愛,也不敢放開手不愛。一輩子稀裏糊塗,不是幫著情人反對丈夫,就是支持丈夫收拾情人。她也說不好這是她的幸福,還是不幸?她告訴熊本良,我愛你,是真的,但也愛他,自然決不是假的。同樣,有時我恨他勝過恨你。不過,有時我真想殺死你然後自殺,大家心淨。“你去吧,我不去!”她謝絕了他的邀請。

她這種恨到絕情的說法,讓他一驚。

幸而她臉色平靜,那張和她年齡顯然不相稱的皎潔佼好的麵龐上,毫無嫉恨的表情。於是他把話扯遠。“郎林提到了戒台寺,恐怕還是緬懷我們三個人那毫無芥蒂的年代。”

“我現在隻想把一切都忘了!”

“到美國去?”他知道她在辦離境手續,他親手批給外事處辦的。

“簽證下來就走,跟女兒生活在一起!”

“郎林知道他並不是她的血統上的父親麼?”

“他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有義務告訴他所有一切!”

“哦!天!”熊本良一屁股跌在沙發裏,“他全都知情?”

蔣曼點點頭。

“不去戒台寺?”

“我怕回憶!”

但他一定要去,郎林說得有道理,戒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過去,我們都太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