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夜風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息向鹹豐迎麵撲來,第一次見識如修羅地獄一般的血腥戰場的鹹豐,強忍著欲吐的刺激,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巨大的槍炮之聲響徹雲宵之後,竟是如此的死寂一般讓人沉悶難當。他甚至在那死寂之中還難聽到那受傷未死去的天軍將士還在大營之外,呻吟痛呼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血腥氣的冰冷空氣,鹹豐不理會聶士成的殷切目光,淡淡地道:“打掃戰場,傳軍醫搶救傷員。”
“皇上,機不可失呀!”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聶士成仍倔強地道。如此好的時機,皇上怎麼可能輕言不顧呢,三千女兵能算得什麼,既使有堅固的鎮江城牆,隻要大軍一輪炮彈下去,再堅固的城牆也擋不住氣勢哪虹的新軍的腳步吧。
“公亭啊,難道忘了朕白天對你說的話了嗎?不論天國的百姓還是我大清的百姓,他們都是朕的子民啊,是我華夏的子民啊!”曾一心渴望的炮火紛飛的戰場的鹹豐此次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略帶沉痛的低聲道,“何況那隻是三千原本驕弱的幗國女,公亭於心何忍耶?”
“可是皇上成大事者不居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況皇上乎!”雖然有一些明白鹹豐的話,但是早已成為一個絕對的軍人的聶士成還是堅持著自己的主見。戰場之上最忌婦人之仁,皇上如此心軟,實讓聶士成心中擔憂不已。
鹹豐頓了一下,既而輕輕搖了搖頭,聶士成的話他如何不知道,隻是要他向三千女兵下手,他實在不忍心。何況此次進攻鎮江不過是第一步目的在於振懾洪秀全的西征與北伐兩師,讓心慌的洪秀全撤回兩麵的實力,減輕曾國藩,左宗棠與李鴻章的壓力。
“鎮江已不足為慮,我們攻鎮江的目的不在於殲滅天軍,而在於減少李大人的他們的壓力。用兵之道攻心為上,保國為上,攻城死戰為下。明日公亭著人向蘇三娘勸降吧,若不成再來計較。通知張宗禹著他的第四師明日不用再參加鎮江的進攻之戰了,鎮江既下,南京城的洪秀全必定驚慌,派兵來援。讓張師長先攻下丹徒等鎮江外圍城鎮,以應對天軍的反撲之勢。“鹹豐略微鎮定了一下,才緩緩地道。揮揮令聶士成退下之後,才無力地回到帳中。
戰爭永遠是男人的遊戲,因為戰場上沒有同情與仁慈。仁慈的統帥是對自己與信任自己的將士兵的不負責任。作為軍人永遠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打倒麵前所有的敵人,毫不留情地打倒!失敗的一方永遠沒有人會去同情他,因為曆史隻會衷情勝利者。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戰場永遠不變的準則。試想當年的四年內戰,勝利的不毛大大,而是蔣某人,我們今也許就不會喝gc主義好這樣的歌了。
鹹豐心中無比明白聶士成的心思,甚至少年時的鹹豐那曾經傾向軍國主義的極端思想比起聶士成來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那畢境隻是一個少年輕狂而無知的熱血情懷的產物。當真正見識過戰場上那無與倫比的血腥與屠殺之後,鹹豐的心中卻是無法釋懷的心痛,更別提向那三千個原本應該是養深閨人不知的天軍女兵下毒手了。
短斷的屠殺之後,沉寂的夜死一般沉靜,隻有營外搬動戰死的天軍屍體與尋找傷員的新軍士兵忙碌的身影與受傷者呻吟的聲音。七千天軍兒郎層層疊疊戰死在新軍大營之外,幾乎沒有向後倒下的。統帥羅大綱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鹹豐親自將他死也不閉上的雙眼輕輕抹下。
他們沒有錯,這七千天軍兒郎沒有錯。也許如今的羅大綱也不免陷入天國的權力鬥爭當中,但是無可厚非的是當初追隨洪秀全在金田起義的幾千太平軍將士都是懷著替天行道,為天下老百姓打江山,讓貧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的理想在戰鬥的。錯的隻是那些為自己的欲望而忘卻了目標的那些天國高層。
陷入半殖民地與半封建社會的大清王朝的天空,在列強極力的強迫之下,在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政府官僚壓迫之下,已經如同被夜色籠罩的大地一樣黑暗。誰能說那些舍生忘死在戰場上拚殺的天軍將士有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