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婉說話的時候,天空上又乍現一朵五色煙火。
絢麗色彩在她澄清的雙眸中盛開,光華流轉間璀璨奪目。
林浩祺因聲響並未聽清妹妹的話,卻在小姑娘不自覺便顯露了情愫的眸中看出端倪。
應該是他準妹夫來了不差。
除了他,也許這世上沒有人再能讓妹妹瞬間流露出那種情深了。
林浩祺跟著嘴角上揚的小姑娘一路到了花園邊上的後門。
見她熟絡的支開婆子去開門,看到門外那穿著墨綠色刻絲鶴氅的少年正雙目含笑,他頭上肩上都落滿了雪,眼中掬滿了柔情。而還在天空乍現的煙花,正是幾個護衛在小巷中點燃的。
若是往前,林浩祺興許會拉住像蝴蝶兒般就跑上前的妹妹,斥她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
可這會他一點想法也沒有。
隻覺得迤邐的煙火下相視而望的男女,是那麼溫馨,兩人無聲的凝望中有著別人永遠插不進去的情深繾綣。
站在門邊的林浩祺不由得也露了笑來,悄悄退了幾步,不準備打擾兩人。
就當那臭小子是妹妹的良人吧。
正給少年拍去肩頭上積雪的林莞婉並未發現兄長離開,蘇昭珩耳目聰敏,第一時間便察覺了,嘴角的弧度又翹高一分。也許他的大舅兄對他成見減少了。
飄雪中,少年輕輕攬著小姑娘的肩膀,與她仰望天空靜看此刻的美景。
墨竹居的小樓上,林老太爺靠在窗邊,手中捏著酒杯看那劃破天空的色彩。好一會才低聲笑著說年輕真好,轉身將絢麗的煙花關在了窗外。
初一進宮朝拜,初二林家嫁出去的女兒回府,初五迎財神,十五上元節賞燈。
日子似流水般而過,林莞婉在忙忙碌碌間便過了一個年。
年後,陳思琳傳出了好消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林莞婉收到喜迅一刻也等不得跟著報喜的人便去了伯府。
陳家人已先一步在伯府,林莞婉被迎入廳時,陳思琳正羞噠噠被陳老夫人打趣著,連帶著剛成為陳家長子長媳的沈語儀也一並被長輩們借事說事,臊得抬不起頭。
林莞婉笑著與長輩們見禮,陳老夫人見著心頭肉來了,終於放過了姑嫂二人,將她摟在懷裏噓寒問暖。
不過一會,她便知道為何表嫂表姐方才臉紅似霞,她被幾位長輩圍著關切婚事打趣得也是直不好意思抬頭。
在宋家一直待到日落,林莞婉便被陳老夫人拉回陳府,一定要她小住些日子再放回去。
她也是想老人家了,笑嘻嘻應了差人再回尚書府說一聲,又取了用什來,在將軍府住到二月初,個間瑣事不贅敘。
梅香暗湧的二月,朝堂中積聚許久的暗流也爆發開來。
先前睿王派人暗在蜀中的調查已全送回京。
他將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再添油加醋寫到折子上,連寧王府侍衛人送多出一人之事都大加罪名,滿滿羅列了十條寧王有反心的罪狀。其中以寧王世子借故稱病留在蜀中為重,幾乎說得寧王世子要立即揭杆而起。
皇帝看到睿王呈上的折子,麵色不虞,目光深幽不漏一絲情緒,看得睿王心裏直打鼓。暗道皇帝的反應不對。
皇帝在久久的打量了自家兄弟後,才不急不緩的道:“皇弟為國為朕憂慮的心,朕自當是清楚的,想來皇弟在蜀中能查得這些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睿王聽著皇帝話有些不對,可還未回過味來,再接下來的一句話使得睿王當即就跪下磕頭。
隻聽皇帝語調不變,卻麵如寒霜道:“可能皇弟的人馬與已在進京路上的寧王世子錯開了,所以不知寧王早在過年的時候就已請旨,讓世子也回京,好看看京中風景。”
“皇兄,臣弟並不知此事,而這些消息都是歇朝後送回京的,故臣弟才在這時……”
“皇弟這是做甚,兄弟倆這般說話未免太生分了些。此事朕心裏有數了。臣弟近些日子忙政事,也隻在過年家宴時見過母後,不如這會去陪母後說說話吧。”
皇帝抬手擺了擺,打斷額間見了汗的睿王,暗示他可以退下了。
睿王連唇上的血色都褪去,蒼白著一張臉去了慈寧宮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