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躺在床上,想著電影裏那些人滿口滿口噴血的樣子我就害怕;又想起午門斬首的那些家夥,被砍瞬間,人頭落地的霎時,我感覺自己血柱噴張……
“該吃藥了。”老媽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接過水杯。她又問我:“治療方案定好了嗎?”我告訴她治療方案已經確定了,明天就開始進入實質治療。放療總共35次,除了周末,每天做放療一次。化療確定兩個療程,每個療程打6瓶點滴,每天打一瓶。放化療同步治療,另外我選擇了靶向治療,一共8瓶,每周打一瓶。我說:“靶向藥是進口的,很貴,醫保範圍內不報銷,需要自費。”
“放心伢子,不要操心。”老媽深陷的眼睛閃爍著堅毅的光,說:“我幫你去弄錢,我能弄到錢。”
“光是靶向藥費就得近20萬。”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不應該告訴老媽實話,20萬元對一個農村老太太來說就是天文數字。我不能給老媽任何壓力,她再堅強也會垮掉的。於是我趕緊又說:“媽媽,這事雲子做主,雲子會想辦法,你好好的,哪兒都別去,陪著我就是了。”
“陪著,我陪著你,別人陪我還不放心呢。”她說著說著,見屋裏沒其他人,就從書包裏摸出一個紅色塑料袋子。老媽展開層層包裹,顯現出一遝百元大鈔,趕緊塞到我被子裏,說:“這是你大舅給的一萬塊。”
“大舅?”
“對,還有,還有我平常攢的一千塊,你拿著……”她又拿出一個信封塞到我手裏。
我愣愣地看著母親爬滿皺紋的臉,樸實而清晰地雕刻著歲月的滄桑;鬢角的頭發像秋天裏的蘆葦,風一吹,不知不覺就白了一大片。
“大舅得知你病了,翻箱倒櫃地找,還從你舅媽那裏湊了這一萬塊。還有外婆,這是外婆的六十塊,她說六六順……”老媽說,“放心伢子,不要操心。”
錢,杯水車薪,但愛,塞滿了整個世界。
“一萬、一千、六十……”我心裏反複念著這幾個數字,每一個數字都是他們壓箱底的血汗錢,如今千裏迢迢、悄悄地來到我的身邊,也把一份份愛融進了我的身體,叫我情何以堪?六十塊,外婆啊,你“打角子”做手工得多少個日日夜夜。你得撿多少斤野酸棗,你得背著它們去多少趟四五裏地的集市,而且,你已年近九十,老眼昏花,背彎如弓……
我臥在床上,心潮澎湃,感情的浪濤猛烈地撞擊著我的胸膛,五味雜陳。耳邊卻響起了外婆那熟悉又略帶沙啞的呼喚:“伢子,歸來嗎?歸來啊。伢子,歸來過年嗎?歸來過年啊……”
我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壓緊些,再緊些,聆聽著這靈魂深處的聲音,再重複,再重複……
“放心伢子,不要操心。”老媽又說話了。但我這一“不操心”,你卻又是怎麼樣的一份“大操心”?我不忍。
那一刻,我覺得世界上所有描寫母愛的語句,在我眼裏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世界上所有歌頌母親的詩文,都無法精準到位。倘若上蒼賜我重生,倘若造化讓我重新執筆,我還是不敢輕言母愛,也不敢妄書母恩。因為所有美麗的書寫都不足以描摹出母親無私的“給予”,所有真摯的情愫都不可以比擬母愛的深邃,但倘若可以選擇,我希望陪你到永遠。
醫生囑托,病友須知——鼻咽癌治療首選放療
醫生說,對於鼻咽癌,放射治療是首選治療手段。當然,根據病情病期,有必要的話,還要配合做化療和靶向治療。但需要強調的是,放療後一定要注意做好複查工作以及相關功能鍛煉,並且可在放療後的恢複階段配合吃些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