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偶像與心向
在悅悅的身上,似乎總能嗅出鄧麗君的味道。一如昨天她的一襲長裙,和她“一陣風似地飄走了”的款款背影。
兩個療程的化療結束後,就剩放療了,而不到20分鍾的放療,被安排在每天的傍晚時分,所以,上午打完一兩瓶葡萄糖之類的點滴,就沒什麼別的事情了。當然,還有一個靶向治療,那個不怎麼占用時間,一般是每周一上午,護士張一針給我做一個250毫升靜脈輸液就好了。
所以,對於陪護我的老媽來說,也是難得輕鬆的一個上午。老媽在收拾屋子,她要繼續保持“最佳病房”的稱號;妹妹在漂洗水果,準備給大家榨果汁;而雲子,則在幫我做腿部按摩。
上午10點來鍾,我做完霧化,便戴著耳機躺在床上看視頻、聽音樂。
平板電腦視頻效果非常好,音質也很棒。我點播了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鄧麗君,一個永恒的詩情畫意的音樂符號,1995年的《新聞30分》裏凝重地報道了她悄然消失的消息。這絕對是噩耗,瞬間擊碎了我陶醉多年的靈魂樂夢,因為她是伴隨我成長的兒時偶像。記得我上小學參加第一次歌詠比賽時,唱的第一首歌曲就是她的《又見炊煙》:“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裏……”這分明是在唱我的小山村,從此我就喜歡上了她。後來,聽了更多她的歌曲,看了更多她的演唱,更加覺得“歌聲蓋世,風格超凡”。再後來,她羞花閉月的美麗,她聲情交融的優雅,特別是她由內而外散發著的貴族氣質,叫我如癡如醉。也就是在鄧麗君去世的那年,我認識了悅悅,她也是鄧麗君迷。在她的身上,似乎總能嗅出鄧麗君的味道,一如昨天她的一襲長裙,和她“一陣風似的飄走了”的款款背影。
歌聲還在繼續:“來,來,來。喝完這杯再說吧,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
音樂會說話,在我住院期間為我排憂,替我卸去治療過程中心靈的疲憊;音樂也能融化心靈,在我細細聆聽的過程中,叫我安靜,給我力量。
(二)人品是最高的學曆
好的人品才是最高的學曆。
妹妹一邊榨果汁,一邊跟老媽抱怨,說她是兄妹中學曆最低的,為什麼前幾年不送她去學舞蹈,要不然現在她可能也是個大學生了。老媽說,一個農村娃學什麼舞蹈,再說,父母就算一年養兩頭豬,養100年,也賣不出她的考前培訓費。她又問老媽,父母是不是最看不起她。老媽說全家最心疼的就是她。雲子告訴她說,女兒才是老媽的貼心小棉襖,於是她就笑逐顏開起來。
妹妹把榨好的果汁倒在杯子裏,端給我,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嘴裏立刻被刺激得生疼。我說蘋果是不是酸,雲子嚐了一口說果汁很甜,但我可能對稍許的酸更敏感。隻要不刺激,我就能喝下一些,因為我現在嚐不出“酸甜苦辣鹹”了。
我一邊喝著,一邊盤算著老媽剛才說的養100年豬的事,她還真沒說錯。按一頭成年豬200斤計算,兩頭400斤。按農村生豬市價每斤7元計算,兩頭豬年收入為2800元。除去約七成的成本,年利潤約為1000元。結論是,一年養兩頭豬,養100年,父母的收入約為10萬元。10萬元,如果學舞蹈,高中時哪怕一年的培訓費都還不夠。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想想看,現在知道我們是怎樣被供養著上大學的了。難怪,那些年,我們家總是一窩一窩地養豬;難怪,父親經常念叨一句話:“養子不教如養豬……”
妹妹自言自語還在說學曆的事,她說:“也隻能怪自己學習成績不好,要不然也不至於輟學,連高考都沒參加。”
歌聲還在繼續,我把耳機塞取下,按進雲子的耳朵。
我對妹妹說:“學曆固然很重要,但有一樣東西比學曆更重要,那就是人品。”
妹妹接過我喝完果汁的杯子,問我說:“人品這個詞聽起來很虛,能不能具體點?”
我說:“講人品,善良是第一位的。比如對待家人、對待乞丐、對待動物是不是友好;比如麵對困難、麵對災難、麵對慈善是不是積極。然後,謙虛也很重要。謙虛使人進步,謙虛使人時刻想著要做正確的事情,要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而不是動不動就怒不可遏,動不動就暴力衝動。還有就是責任感。一個人有沒有責任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看他能不能說到做到,如果說了卻沒做到,他會不會主動解釋,並從自身尋找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或者推卸、推諉。”
“你沒有高學曆不要緊,很多過來人總結了這麼一個事實,那就是好的人品才是最高的學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