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過於憤懣,朱顏這席話講得不成章法,聽起來也極為古怪,但也極為刻毒。郭雲天本來不打算怒的,但仍忍不住怒了。
“是啊,現在這個世道,的確是一切皆有可能,”她冷笑著說,“不過這好像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
“什麼意思?”朱顏猛地變了臉色。
“你現在不是一心在為成為戚太太而奮鬥嗎?他對你來說已經是過去時,還關心他做什麼?”
朱顏的臉猛地漲得通紅,又變得慘白,幽幽地說:“我已經知道了啊……那件事的內幕。”
郭雲天一怔,但隨即便恍然:戚玉成肯定是為了保證秀結束後不出紕漏,把真相跟朱顏說了——一定已經內定她是冠軍,否則不會對她說此等機密的。也肯定給了她數目不菲的封口費。她見戚玉成這邊沒戲了,便又打起了孫暢的主意。
“唉喲,原來是這樣啊。”想通這一節後郭雲天更怒,語氣便刁鑽起來,“可是你去參加選秀的時候,那叫一個專注,那叫一個義無反顧……好馬都不吃回頭草呢,您不覺得您這樣太寒磣了嗎?”
朱顏的臉陡然灰了,接著又漲得像要噴出岩漿來。就在郭雲天以為她要撲過來抓打她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朱顏卻鎮定了下來,輕蔑地冷笑了一聲。“你先別得意。你和他才混幾天啊。我看你別說了解他了,連真正‘認識’他都談不上吧……等到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說不定那時你還不如我呢。”
雖然知道朱顏可能是在故意惹她生氣,郭雲天還是心頭一動。因為她和孫暢正好遇到了問題。
朱顏幽幽地歎了口氣,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層霧氣:“想知道我和他是怎麼分開的嗎?”
“是因為你追求名利?”郭雲天記不清這到底是她的猜測還是孫暢跟她說的,反正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哼,事情的緣起算是我追求名利吧。”朱顏恨恨地一笑,“但你知道那隻是什麼事嗎?隻是他不同意我去參加旗袍小姐選美,我卻執意要去,和他吵架了而已。”
“哦……”乍一聽這件事很小,但郭雲天並沒有急著對這件事下定論。一來朱顏的話未必可信,二來吵架可能是一種可以引起質變的催化過程。
朱顏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眼中浸滿了幽怨和委屈:“當然,這不算是全部的原因……我走,是因為之後他完全變成了冰山,連氣都不吭。不知道是讓你走,還是讓你留……我受不了這種感覺,所以便走了……其實我心裏舍不得,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像被一把冰刃戳進胸口,郭雲天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孫暢現在對她……不也是這種樣子嗎?
朱顏像要把委屈全部壓下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走了。郭雲天在原地呆站了半晌,然後步履沉重地上樓去,每一步的感覺都像踩在棉花上。雖然她也知道朱顏可能是在有意離間,但有些事情卻由不得她不在意。孫暢現在對她的態度,真像冰山一樣。而且,她和他在一起住已經有些日子了,而他除了一開始有些衝動之外,之後竟能一直淡定地不碰她。這就有點不正常了——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他如此地淡定和冷靜……是不是代表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她呢?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郭雲天的心裏都冷透了,裏麵更像裝了十五個冰封的吊桶,七上八下的。等她開門進屋,發現孫暢正坐在廳裏,見她進來,朝她斜了一眼。
郭雲天頓時僵住了。因為她發現,他的目光的寒冷程度,較之昨天大大加深,而且還多了很多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