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1 / 2)

第一節一擲千金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碾,我把蕭再歎。

你且漸行漸遠,我在亭內嗟歎。誰將輕煙焚散,散了縱橫的牽絆。。。"

那女子低垂螓首,手捧琵琶坐在高台上淺唱低吟,哀婉清麗的歌聲在清雅的大廳裏纏綿縈繞。廳堂裏滿坐著上百看客,齊齊地鴉雀無聲,紅木桌上掀開的茶碗早已沒了熱氣,但是廊柱下的仆從們卻不敢近前添杯換盞,恐怕發出聲響,惹來諸位看客老爺的責罰。

高台上香爐裏的紫檀香眼看焚到了底,女子最後回手一撥琴弦,餘音嫋嫋,在這嫋嫋餘音裏靜默了半刻,她起身整整衣衫,端莊地作了萬福,在她抬起頭來的瞬間,台下發出了數聲驚呼,想必是有些新來的客人沒有料到,花笑樓裏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嗓音清麗,容貌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幾聲驚呼像是驚醒了沉湎歌聲中的一眾看客,大家紛紛鼓起掌來,掌聲雷動。那女子抿嘴淺淺一笑,低著頭從容地向四麵萬福道過謝,然後走向立在高台右邊的牡丹屏風,紗絹的屏風上現出一道朦朧的倩影,接著幾步一隱身,再也看不到了。留下一眾人悵惘不已。

不一會花笑樓的嫲嫲雲夫人走上台來。原來這花笑樓不與一般的青樓相同,這裏隻有四大歌姬和四大舞姬,每年推陳出新,都是朔安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當然最讓人稱道的還是她們的歌藝和舞藝,來這消遣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衝著這些來的,所以花笑樓是個名副其實賣笑不賣身的花酒坊。不過除了那八個女子之外還有一些女子是例外,但是也是出於心甘情願。在雲夫人的花笑樓裏從來沒有強買強賣的事情,即使是當地的頭麵人物或者潑皮無賴都別想破了這裏的規矩。坊間傳說這雲夫人身後有著外人難以揣測的勢力,這才讓花笑樓不同於普通青樓,自有一股超凡脫俗的味道。

在花笑樓裏歌舞姬各自表演完之後就要在高台上答謝過客人的掌聲後就退回內苑去了,然後雲夫人會上台主持歌舞姬針對一名客人獨演的競拍,出價最高者可單獨進到內苑,在女子的暖閣裏欣賞表演。這對大多數來這的客人而言無疑就是一種莫大的犒賞了,不過這種犒賞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消費得起的。

這會台上台下已經是熱鬧一片了,雲夫人坐在台中央穩穩當當地主持,起拍價通常都是一百兩銀子,不一會這競價可就水漲船高了"我出110兩"坐在角落的矮胖子迫不及待地喊叫著。"呸,你這叫價法,也敢來花笑樓,不嫌丟人,我出200兩"坐在中間的長相猥瑣的老男人不甘其後。"我出250兩""300兩""310""350"競價聲此起彼伏,難分高下。雲夫人已經看慣了這場麵,閑閑地坐在高台的太師椅上捧著茶盞,並不著急理會。"我出500兩"突然一聲高喝打破了熱鬧的喧囂,隻見從最後排走出一位身穿胡服的壯漢,他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大喇喇地走向前來,在場的都被這聲虎嘯鎮住,膽小的已經住了嘴退到一邊去了。雲夫人抬眼瞧了瞧,來人渾身胡服打扮,身高八尺有餘,精裝地像個鐵塔,言談舉止卻雖然莽撞,但是絲毫沒有粗鄙之氣,恐怕不是什麼善茬。雲夫人將手中的茶盞遞給一旁的侍女,站起身不慌不忙地遞過話去"我這花笑樓從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我這裏的姑娘都是隻賣笑不賣身,這點我要說明了,免得有些新來的官人不明白,引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客座上還有些常來的頭麵人物,很買雲夫人的帳,有人站起來接茬道"這些規矩我們自然明白,雲夫人請放心,如果有人敢在這花笑樓動粗,我們也絕不答應。"說完斜眼瞅了那胡人一眼,兩手一背立在原地不動了,很有些威脅的架勢。雲夫人聽了這話上前兩步作了萬福"我在這裏先謝過衙門趙捕頭了,也謝謝各位客官對花笑樓的關照。"起身接著道"今天的競拍還沒結束呢,剛才這位官人出價500兩銀子,還有出價更高的官人麼?""我出600兩銀子"那胡人漢子聽到聲音回臉一看,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端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不疾不徐地搖動手裏的折扇,這人對上自己凶煞的眼神竟沒有半分畏懼,想來是經過些風浪見過些場麵的人物。這花笑樓不然名不虛傳,且不說樓中的女子個個身懷絕技,美豔動人,單是這些客人中便藏龍臥虎,不可小覷。那漢子轉臉麵對雲夫人幹脆地喊道"800兩",在座的客人一聽都倒抽一口冷氣,800兩隻為聽一首曲子,實在是。。。嘖嘖。。。"我出一千兩"那書生打扮的男子直接升了價碼。眾看客又發出一陣驚呼,一千兩,我的媽呀。隻見那胡人漢子聽了這句話臉色很是難看,"我出"就在這當口,卻被一個聲音給製止了"*&……,¥@¥,"沒人聽得懂說了些什麼,想必是蠻疆胡語。在座的人循聲往最後排望去,竟然是個女人,高鼻梁,深眼窩,黑發及腰,濃妝豔抹身穿豔麗的胡裝,竟也算是個絕色佳人了,想來和這胡人是一起的,這就有些納悶了,身邊已經有個美人了,這胡蠻子還來花笑樓搗什麼亂。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那胡人,隻見他狠狠地瞪了那書生模樣的男子一眼,轉身攜著那個女人闊步出了廳門,一會就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