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沒死透呢。”躺在病床上的唐楚喃喃自語,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好似也在附和。身旁的沈靜靜這些時日裏早就習慣了他時不時的自言自語,也不像早些時候被這樣的問題搞得不知所措,安靜地一遍又一遍給唐楚做著腿部複健按摩。“小祖宗你還纏著我幹嘛。你是隻金鳳凰,該棲在那梧桐樹上,而不是我這棵破樹上餓死——況且還是棵枝殘葉敗的破樹。”唐楚想了三年還是想不明白這姑娘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非得拐著他過一輩子。他唐楚絕對算不上什麼大好人,該占的小便宜從來不落下,但是要讓一個姑娘的青春浪費在他一個廢人上,這讓他寢食難安。
“煩不煩啊,你一天天地要嘮叨幾遍。”沈靜靜的脾氣還是沒忍住,“你不稀罕你自己!我稀罕!”或許這就是克星吧,沈靜靜隻要一開口,唐楚必然是被堵著說不出話來。病房裏隻有他們一床人,聲音一停下來就顯得特別安靜,而電視一直都開著,在這不說話的房間裏新聞播報聲變得格外大:
『針對我市本月發生的隕石群墜落事件,市政府已基本完成災區搜救工作、通訊交通重建工作』
『受傷群眾中傷勢較輕的目前已陸續出院,傷勢較重的還在醫院治療;家屬情緒整體穩定』
『國家天文局發表聲明:目前尚未有直接證據證明世界各地發生的隕石雨事件有除時間上的其他聯係』
沈靜靜一把抓過遙控器想要換台,“這電視台也跟你一樣是個複讀機!煩死了!”
“等一下!”唐楚將遙控器一把奪了過來,音量也調到最大。沈靜靜被唐楚的精氣神嚇了一跳,僵在一旁一愣一愣的。
『災民安置點發生鬥毆事件,疑似因救災物資分配問題起爭執;武警某支隊官兵已前往事發地點控製局麵』
隨著音頻播放,一些現場畫麵同時傳了過來,唐楚把播放速度調到最慢,一幀一幀地回放著。沈靜靜回過了神,狐疑道:“唐楚你到底在看什麼呢,你都回看十幾遍了。”唐楚把畫麵定格,指著一處,“小祖宗,這是不是汪雨?”沈靜靜朝唐楚指的地方看去,眼裏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大胸妹不是在停職休假了嗎,這會兒怎麼跑到災區撒潑去了?”“小祖宗,那天我們被救之後你有沒有覺得汪雨就變得不一樣了?”唐楚神色凝重,努力回想之前的細節。沈靜靜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記事這工作她實在不太擅長,半天也沒得出個結果。
“你們別猜了。”
門外的走廊燈光生出一道黑影,冷清的聲音回蕩在外,“我隻是變得惜命罷了。”
門外的汪雨氣息急促,靠在門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雨水混著血水順著她的衣角滴落在地。
空氣裏彌漫著腥臭的氣息,沈靜靜聞著這味道有些反胃,捏著鼻子說:“汪雨你是去殺豬了嗎,渾身臭烘烘的!”
汪雨聽後貼在門邊隻是冷笑,卻又不像是在笑沈靜靜,倒是像在笑自己。“我沒去殺豬,我去殺人了。”汪雨平靜地說道,緩緩將手裏一直握著的東西攤開。一瞬之間,病房裏血腥味更濃了——那是一顆離體不久的鮮活心髒,還在有力的脈動著。
沈靜靜堵在嗓子眼的惡心感一下子出來了,跪在地上嘔吐不止。唐楚本能地想要起身,雙腿卻依然不是自己的,一折騰就摔了下床。安靜的病房在這瞬間鬧騰個不停。
汪雨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就是個怪物啊,人怕怪物再正常不過了,但是——”汪雨話音突然一轉目光灼灼,“你要和我一起成為怪物嗎,唐楚!?”
唐楚被問得一頭霧水,這刻的恐懼加上半月的頹廢已經讓他變得不再擅長於察言觀色。
汪雨看到唐楚這樣也不做聲,利落地將上衣脫去,絲毫沒有半點羞澀,大方把自己的後背露了出來,白肌雪膚美不勝收——而黑暗當中,火紅的鳳凰印痕格外刺眼,隨著呼吸一明一暗不斷跳動恍如活物!
“你…你的燒傷呢?!”唐楚對汪雨背上的疤痕印象深刻,第一次兩人開房時要不是那後背大塊的燒傷減了大分,現在他們早就成了男女朋友。
“一重天裏生死混沌,二重天上盡英靈,升格之人融血化骨築新生”,汪雨眼神迷離,自言自語。時間回轉,來到了半月之前,那場曠世火雨現世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