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孝,動遵元和故事。以憲宗曾幸青龍寺,命複道開便門。至青龍佛宮,永日升眺,追感元和聖跡,悵望久之。
上敦睦九族,於諸侯王尤盡友愛。即位後,於十六宅起雍和殿,每月三兩幸,與諸侯王擊鞠合樂,錫賚有差。進士司馬樞為《雍和殿賦》,詞雖不典,亦誌一時之事實。
牛藂任拾遺、補闕五年,頻上封事,上密記之。後藂自司勳員外為睦州刺史,中謝,上命至軒砌,問曰:"卿頃任諫官,頗能舉職,今忽為遠郡,得非宰臣以前事為懲否?"藂曰:"陛下新有德音,未任刺史、縣令,不得任近侍官。宰臣以是獎擢,非嫌忌也。"上曰:"賜卿紫。"藂退謝畢,前曰:"臣所衣緋衣,是刺史借服,不審陛下便賜紫,為複別有進止。"上遽曰:"且賜緋,且賜緋!"上慎重名器,未嚐容易,服色之賜,一無所濫。李藩自司勳郎中遷駕部郎中、知製誥,衣綠如故。鄭裔綽自給事中以論駁楊漢公忤旨,出商州刺史,始賜緋衣銀魚。沈詢自禮部侍郎為浙東觀察使,方賜金綬。苗恪自司勳員外除洛陽令,藍衫赴任。裴處權自司封郎中出河南少尹,到任,本府奏薦賜緋,給事中崔罕駁還。上手詔褒獎,曰:"有事不當,卿能駁還,職業既修,朕何所慮?"上每孜孜求理,焦勞不倦。一日,密召學士韋澳,盡屏左右,謂澳曰:"朕每便殿與節度、觀察使、刺史語,要知所委州郡風俗、物產。卿宜密采訪,撰次一文書進來,雖家臣輿老,不得漏泄。"澳奉宣旨,即采《十道四蕃誌》,更博探訪,撰成一書,題曰《處分語》,自寫麵進,雖子弟不得聞也。後數日,薛弘宗除鄧州刺史,澳有別業在南陽,召弘宗餞之。弘宗曰:"昨日中謝,聖上處分當州事驚人。"澳訪之,即《處分語》中事也。君上親總萬機,自古未有。
上校獵城西,漸及渭水,見父老一二十人於村佛祠設齋。上問之,父老曰:"臣醴泉縣百姓,本縣令李君奭有異政,考秩已滿,百姓借留,詣府乞未替,來此祈佛力也。"上默然,還宮後,於禦扆上大書君奭名。中書兩擬醴泉令,上皆抹去之。逾歲,宰執以懷州刺史闕,請用人,禦筆曰:"醴泉縣令李君奭可懷州刺史。"莫測也。君奭中謝,宸旨獎勵,始聞其事。
大理寺直王景初與刑部郎中唐技議讞不平,景初坐貶潭州司戶參軍。製下,景初撾登聞鼓稱冤,再貶昭州司戶。製曰:"不遵嚴譴,輒冒登聞,以懲不恭也。"京兆府參軍盧甚,升進士第,入官,甚孤貧,有文學。京兆尹遣巡館驛,左補闕崔瑄婚姻回,與甚長亭相遇,爭廳。甚以官雖卑,乃公行,略不讓瑄。瑄責其不遜,遂相詆訶。甚來,下禦史台按問,吏雲:"當服白衫。"甚曰:"非國恤,不素服。"上聞之,以甚言涉"大不敬",除籍為民,投之嶺表。行至洛源驛,賜死。瑄左遷河南府陽翟縣令。
大理卿馬曙任代北水運使,代北出犀甲,曙罷職,以一二十領自隨。故事:人臣家不得蓄兵器。曙既在朝,乃瘞而藏之。一日,奴有犯罪者,曙笞之,即告於禦史台,稱曙蓄兵器,有異謀。命吏發曙私第,得甲不虛,坐貶邵州刺史。諫官上論,以奴訴郎主,在法不治。上命杖殺曙奴於青泥驛,曙貶嶺外,人臣無不感悅。
司農卿韋廑夜令術士為厭勝之術,禦史台劾奏,貶永州司馬。
優人祝漢貞詞辨敏給,恩傾一時。嗣朝王乾祐以金帛結之,求刺史,盡納賂矣,而未敢言。禦史台劾奏,漢貞杖二十九,流天德;乾祐竄嶺外。
上雅重詞學之臣,於翰林學士恩禮特異,宴遊密召,無所間隔,惟於遷轉,皆守彝章。皇甫珪自吏部員外召入內廷,改司勳員外,計吏員二十五個月限,轉司封郎中、知製誥;孔溫裕自禮部員外改司封員外,入內廷,二十五個月,改司勳郎中、知製誥。動循官製,不以爵祿私近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