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被班長吼兩句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張強科,看著這位才認識了幾天的“老”戰友,心裏倒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了,沒了緊張感,要改掉以前走路先出右腳的習慣就顯得容易多了。
兵們的生活就在這樣的重複、加強、再重複,一遍遍機械練習的情況下一天天地度過,有時候一天就是輕輕鬆鬆的基本練習,軍姿、隊列、起立、蹲下,甚至有一天一整個下午都在室內折騰那薄薄的被子。有時候新訓隊會在這些基礎練習的基礎上穿插一些新鮮玩意兒,比如杠上練習、體能訓練、各種比賽形式的五公裏越野,偶爾也會在晚上組織新訓隊或者班來個“起床撒尿”。
簡而言之一句話,隊裏要你好過的時候你會覺得這新兵訓練熬一熬也就過去了;隊裏不想讓你好過的時候,那就是“度日如年”,一天練完都會覺得自己已經當了一輩子兵,已經被練了一輩子了。
一天天,有苦有累,汗水夾雜著各種複雜的情緒,熬著熬著,有些瘦弱的兵發現自己已經長出一點點肌肉來,有些一貫懶散的兵發現自己走起路來也居然有了一種虎虎的威勢,看起來都跟那幫老兵差不多了。而有些兵,卻對目前的練習一點點感覺都沒有了。
“老大,我們進部隊大半個月,基本的練習和學習也都差不多了,部隊咋還不讓我們練點其他的?”宿舍裏,李侯森正折騰著自己的被子,“又來疊被子,咱們幹脆以後去當服務員算了!”
“你個猴子就是話多,你這話癆一樣的,哪個賓館酒店敢叫你當服務員?老老實實練。”王甫秦認真地整理著自己的被子,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看起來倒有些像是件工藝品,“你不就是想摸槍麼!去跟隊長說去啊!”
“又拿隊長說事!”李侯森坐在床邊,輕撫著自己的被子,那樣子像極一個獨守空房心情惆悵的怨婦,“話說回來,老大你說這個徐隊長是咋回事,三天兩頭不見人影的,一點隊長的樣子都沒有!”
“吃糠的命操滿漢全席的心,人家來不來關你什麼事?你這是還嫌幾個班長訓的不夠?”隔壁床上傳來張強科的聲音。
“就是,你操什麼心!”有一個戰友隨聲附和著,“王副班長,你知道啥時候能摸到槍不?”
新訓開始一周後,因其年齡“優勢”及本身的素質,王甫秦被任命為新訓五班副班長。接下來的日子裏,大部分時候整個五班的訓練居然出現了一個極為有意思的現象,別的班都是一個班長十個兵開練,就這五班,一般情況下開練一個小時後就是正副班長分別帶著一隊人開整。這王甫秦也確實展現出“軍訓標兵”的實力,一般動作也就需要班長李海帶著強化一下就達到要求。五班長李海的工作就變得極為輕鬆,有時候複習訓練的話甚至都不用親自到場,王甫秦一個人就搞定了。把其他四個班長羨慕的是咬牙切齒,最後咬了半天牙也沒用,隻好拿著自己那十個兵恨恨地練——恨鐵不成鋼,咋自己班裏沒個有基礎的呢?
“楊德才,我看你也是個不老實的家夥,你看你那被子疊得像個啥,這就想摸槍了?”王甫秦看了看剛剛說話的那個兵,“你們呐就別瞎琢磨這事了,我還想摸槍呢,部隊裏這套基礎的東西好歹在大學時候就接觸了,唯獨這槍,想當初軍訓就讓打三槍,上去前還想著好好感受一下,結果摸著扳機就砰砰砰三下搞完了,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現在連摸槍是啥滋味兒都忘了!”
“哇,大學軍訓還打槍啊!那我以後退伍了一定了好好讀書考個大學好打槍去。”李侯森一個縱身從上鋪跳下,語帶誇張,“蝌蚪,你退伍了還接著讀書考大學不?”
正在努力為自己的被子塑造棱角的張強科起身摸摸了李侯森的頭,把這家夥弄得一愣一愣的:“猴子,這幾天訓練把腦子練壞了?你現在是啥?你來部隊就練練齊步正步然後就退伍回去考大學好打槍了?”
張強科的話音剛落,整個宿舍裏傳來齊齊的大笑聲,把個李侯森臊得滿臉通紅:“m的,忘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