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伸手打開木製窗戶，伴隨著一陣木軸轉動的吱呀聲，細密微涼的春雨頓時飛入屋內，同時進入的，還有那一絲包含著花香的春意。
“啊，春天總是這樣讓人想睡覺。”
似乎真的被這春風給弄得軟綿綿的，在戰場上對敵人毫不手軟的靈韻，此刻居然耷拉著耳朵，毫無形象地撲在石桌上，顯得渾身無力。
“好了，想睡就睡吧。”
笑著看了看似乎總是長不大的小靈韻，楚霞將對方抱過來放到懷中，而小靈韻也很配合地變成她的網兔們的外貌，在楚霞懷中搞怪地拱了拱，找了個好姿勢咂了咂嘴。
漸漸地，從頭到尾就一句台詞的小靈韻，就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傳到小屋兩人的耳中。
然後，楚霞抬頭看向站在窗口的空幻。
“你說，這次真的能夠獲得和平麼？雖然8051很照顧我們，但她不是在到處為星球生物忙碌麼？這次不會耽擱工作嗎？”
事實上，整個長老院的長老們，當聽到8051提出兩族議和的提議時，都顯得有些心情複雜。
就在十天前，8051突然出現，說要為朋族和靈族的和平做點貢獻，問朋族是否願意與靈族和解。
當時在坐的長老團成員們，雖然大都想打回靈族巢穴，但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眾人最終還是表示同意。
沒辦法，朋族太累了。
長達五年的戰鬥，朋族近兩千人的死亡、遁甲族四萬多人的死亡，已經讓兩族顯得有些疲軟。
一開始或許還能靠著仇恨和生存的意誌支持，但當現在，戰事進入穩定之後，人們心中的厭戰情緒就漸漸增強，並成為社會的主流情緒。
不過，因為沒有不同物種交戰僵持情況下的談和先例，無論是普通成員還是高層，當時所想的也隻是維持現狀而已。
當然，實際上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缺少一個能夠聯係兩個物種的橋梁，而8051太忙以至於空幻等人也沒想到哪兒去。
雖然朋族會靈族的語言，但雙方打生打死這麼久，在遲鈍的物種也會產生仇恨了，何況兩個文明物種。
相互仇視的種族，在領導人的政治智慧都不怎麼成熟的情況下，光會說話是不行的，這時候，一個雙方都認同的中間人就成了必要。
而幸好，雙月星還有8051這個特殊的存在。
她並不隸屬於任何物種，雖然暗地裏，實際上是支持空幻的，但至少在明麵上，她是星球意誌‘的代行者’，是大地之神空零，代表著整個雙月星的非文明物種，擁有著超脫所有物種的身份。
更何況，雙方議和，不僅是對朋族和靈族的好事，對8051其實也是有幫助的。
五年戰爭，因為種族習性，靈族所控製起來的，用於攻擊朋族的生物何其多。
期間的消耗，幾乎讓靈族地底的生物鏈完全破裂，至少現在三大堡壘遇上的靈族攻擊事件中，已經越來越少地遇見曾經熟悉的地底物種士兵，而開始出現靈族人主動攻擊事件。
當然，靈族人的個體戰鬥能力有待鍛煉，因此對於平均擁有1名幽神級、四名靈魂級巔峰、一個常備戰隊（三大戰隊）以及一座高級神殿的三大堡壘，是造不成什麼實質性威脅的。
不過通過這種現象，再聯係靈族‘隻要能指使別人上前，就絕不自己上前’的邪惡習慣，大家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至少在朋族地底的靈族領地之中，可用的地底物種已經是越來越少。
這對朋族而言是件絕對的好事，至少以後對戰敵人的時候，隻要注意不讓對方將己方士兵控製，那麼就是殺一個靈族人是一個了。
但無論是對靈族還是對星球意誌而言，這卻都不是好事，因為這代表著，有大量的星球生物非正常死亡。
嚴格意義上來講，雖然是靈族控製了生物，並驅使對方攻擊朋族，但卻是朋族殺掉的這些生物。
雖然很讓人不滿，但在星球意誌處，罪惡值其實更多的還是積累在朋族身上。
如果現在不是8051擔任星球意誌的代行者，而參戰一方又有朋族，兩個文明物種的這種導致大量星球非文明生物死亡的戰鬥行為，恐怕早就會引起星球意誌的憤怒，而使得兩族毀滅在各種強大的自然災害之中了吧。
即便現在擁有8051幫助，朋族領地中的農田產量也有了些許的減產，讓朋族對靈族的仇恨又添了一絲。
當然，靈族也好不到哪兒去，否者也不會同樣產生議和心理了。
“說實話，我們都打累了吧，這一次戰鬥下去，朋族恐怕得休息個十年吧。”在戰場上不斷製造死亡和焦炭的‘雷神’楚霞，此刻正輕輕地拍打著懷中的小兔子，隨便調皮地試一試兔子耳朵的手感，然後滿臉溫柔地感慨著說道。
如果讓那不下千人的被她親手滅殺的靈族人見到，也許會果斷地再死一次吧。
笑了笑，空幻斜靠著窗台吸了口雨中的涼氣。
“的確，嗯，”這時，似乎看到了什麼，空幻想了想，向楚霞招了招手說道：“現在下雨，人應該不多，我們一起去廣場看看吧。”
“廣場？”神情一黯，聽到要外出的楚霞本來搖了搖頭，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念力將小靈韻抱在懷中，然後向空幻飛去：“最近老想著靈族的事，居然連這個都忘了，走吧，我們也應該去看看。”
看著很是懊惱的楚霞，空幻拍了拍楚霞的肩膀，轉身向門外走去：“他們為之付出了這麼多，不也是在等著這麼一天麼？雖然無法消滅敵人，但讓大家獲得和平，他們應該也能滿意吧。”
似乎想到什麼事情，空幻跟著逐階而下的楚霞，邊走邊說：“現在雖然看起來，朋族已經穩定下來，戰鬥也隻在三大堡壘偶有發生，似乎已經和平了。”
“可大家的心裏，實際上卻總是停留在戰爭時代，不是地回想起當初在地麵與靈族戰鬥的歲月，這時候，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和平聲明，大家是永遠無法真正放下心去的不是嗎？”
“何況，”抬頭看了看遠方，空幻苦笑著說道：“我們比靈族更需要和平啊。”
朋族和靈族都需要和平，但在空幻看來，朋族更需要。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朋族看似將靈族完全堵在了三大堡壘，並將參戰的靈族組織領地上方可能的通道堵了個遍。
但一旦靈族反應過來，與外圍的沒有參戰的同族達成共識，從朋族領地以外那廣闊的大陸中突出地麵。
再慢慢適應地麵戰，最後從外圍向朋族發起攻擊，到那個時候的戰局就不得而知了。何況，為了支持三大堡壘加起來朋族不下3千，遁甲族不下1萬的常駐人口，朋族的農民可是有些不堪重負了。
更不說，為了防止白農的任務意外完成，導致失去係統保護，而讓第三月降臨，眾人還得控製朋人的耕田數量……
現在，朋族，朋人加上遁甲人，總人口也不過30萬，放在如今上百萬平方公裏的領地，依然隻能算是地廣人稀，繼續外擴，基本上隻能說是實力消弱而非增強。
“人口，還是人口，這不上不下的感覺真讓人不爽！”惱怒地踢了踢門檻，麵對楚霞戲謔的眼神，空幻老臉（？）一紅，訕訕地收回腳步。
“至少在人口突破50萬前，我們是不要想外擴的問題。”楚霞溫和的聲音傳入空幻的耳中，順了順兔子背上柔軟的毛發，楚霞繼續說道：“當然，外域的朋人們的聚合還是要做好的，這方麵盟英表現還算就不錯。”
走出長老院的兩人，已經進入了朋城的大街。
現在的朋城，已經是真正的一族核心。
裏麵居住著大量技術性的人才，他們中有朋人也有遁甲族人，對此朋族是一視同仁。
而時近新年，即便在下雨，大家也都撐著雨傘，或穿著鬥篷，忙著準備過年的物品，大街上各種小車子裏都拖著滿滿的年貨，和用於交易的小袋裝糧食，讓人感到一絲喜氣。
“空幻，你說的那個貨幣，看來是推行的時候了哦。”指了指標準小袋裝糧食，這些用於交易的方式，楚霞笑了笑說道。
這不知道是誰想出的法子，一個特製麻袋，裏麵裝上一小袋穀米，成了此時的交易方式，而每次外出，為了運輸，很多人都會買上一輛小車子，這就形成了大街上的一種幾乎人人拖車的奇觀。
當然，這主要是朋城這種地方才有的情況，其它省城能買得起小車的人不少，但回去買的卻不多，很多人還是會寧可背著，也不用這種兩輪小車去拖。
而這種小袋穀米，在空幻看來，是很容易被造假的，而且也不能小瞧人民群眾的智慧不是。
雖然這種交易方式才出現不到半年，但空幻也認識到，依靠族群推廣銅幣這種金屬貨幣的時機已經到了。
“現在三大銅器工廠都在族群嚴密控製下，朋城的純銅銅幣廠就將在嘎山原址，第一批銅幣，應該在明年2月就能開始推行，而關於銅幣的說明推廣，預計年會上就會正式通知。”
“啊啦，原來空幻你們已經開始了。”笑了笑，楚霞就沒有再關注這一方，而看著那一車車貨物和米袋，她的雙眼微微彎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正想象著一車車米袋被一串串銅幣所替代的場景也說不定，畢竟最初空幻試驗的銅幣，她也已經見過了。
“空幻大人、楚霞大人好。”兩名發現了空幻兩人的朋人，尊敬地向兩人鞠躬。
“啊，好！”
不斷地向周圍的人點頭示意，空幻抽空對著楚霞露出一絲苦笑。
不過，楚霞倒是麵色平靜地繼續點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從前在嘎山，即便還沒有雷霆之翼的楚霞，就已經大受歡迎，這種場麵早已習慣。而經過五年的朋靈戰爭，朋族高層在普通民眾心中的地位越發提高，而作為戰力集合的長老院更是如此。
現在就算一個遁甲族小孩，也能說出長老院的成員的代號或者名字。
這種情況或許並不好，但現在一切初創，這種強大的聲望有利於凝聚人心，空幻等人對此也就隨其自然了。
“這就是大家為什麼都不喜歡出來的原因吧。”想著即便沒有強製工作了的楚玲等人，卻依然守著各自的小屋，平時隻在長老院休息，而外出都是飛出去。
給空幻的感覺就是，長老院是一對宅男宅女的宿舍。
而現在，楚琴和暗血帶著暗血戰隊在紅月堡駐守、靈月帶著靈月戰隊在天翼堡駐守、靈雪則和瓏月戰隊在蒼空堡駐守，留在朋城的長老，除了五位正神，結果就隻剩下楚霞、空幻、楚玲和小靈韻。
這時，或許是意外看到遠處的神殿屋頂讓她想到了什麼，楚霞遲疑了一下說道：“空幻，整個外域現在都交給盟英一個人，顯然有點不太合適，是不是再留待兩個名額，讓三個幽神級來維持，這樣也算得上平衡吧。”
盟英是這五年中成長起來，並存活下來的唯一一名幽神級。
說來難以置信，五年的戰爭時光，讓許多本就堵在靈魂級巔峰的人物紛紛晉升幽神級，先後出現了五名幽神級，但五年戰爭下來，這些新晉幽神級，真正存活下來的卻隻有一開始就被編製到外域正神的盟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