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
許多年後,最後殘存的黑骨人們,在翻閱各族的曆史文獻之時,曾數次重複著這樣的話語。
這既是向自己的祖輩詢問;
也是向這顆星球的眾多文明種族詢問;
或許,還有向自己自身的詢問。
尋找曆史,總結曆史,辨析曆史,對其他文明種族而言,或是借古明今;或是明證統治;或者宣言偉大……或多或少帶著些現實利益,可以說,這世界上幾乎不存在沒有被篡改過的曆史。
但對於那時的黑骨人而言,他們卻不需要這些。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未來。
探詢曆史的過去,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曾經輝煌的種族,留下一些存在的證據而已,證明自己的存在,無論對錯好壞……
因此,他們一族傳承到那時的曆史,反而是雙月星最為真實的,雖然依然是相對而言。
然而,那時的黑骨人,事實上已經不能稱之為族了。
因為,他們的人口數量,應該以三位數計,卻因為是智慧生物,而不可能享受珍稀動物保護法令,即便可以,他們恐怕也不會同意。
這無關對錯,隻是成敗而已。
曆史記錄中,無論是《朋族正史》、《黑骨野史》、《影族野史》、《遁甲野史》和《月靈野史》等等各族各種曆史文獻,都對那個問題有著擁有統一的口徑:是黑骨族自己導致了這場毀滅。
至於是黑骨人自己的威脅性太大,被動導致毀滅;還是他們自己攻擊性太強,主動引來毀滅,人們沒有去評說。
這種結論讓黑骨人們更加絕望,其中一些選擇了瘋狂,瘋狂自我,瘋狂世界,然後很快被保護世界的人們予以清理;其中一些人選擇了放棄,放棄自我,放棄世界,然後很快被絕望的自己親自處理;最終剩下的,隻是懷著最後的理念,為了留下一些存在痕跡,而苦苦支撐的可憐人。
他們背負著種族最後的痕跡,冷靜到極點也聰明到極點,隻可惜,他們出現的太遲了。
最終,這些人選擇了曆史。
他們唯一存在的目的,就是將曆史引入正途,因為隻有在曆史中,才有他們這些失去未來的人的過去。
於是,他們繼續查詢下去,以期獲得那可能早被發現的‘真相’。
這時,就有一名標準的黑骨曆史學家,懷著探究的心情,走進了雙月曆史影像館,這個雙月星最大的影像記錄部門。
這裏是記錄著雙月星大大小小的曆史影像的地方,曾經的黑骨人們懷著怨恨的心情,對這些通過其他種族大能的意識,轉化出來的固體影像資料不屑一顧,因為他們很有理由懷疑,這種帶著主觀情緒的資料的真實性,但他們卻不願意去想想,這些大能還需要作假嗎?
不過,對於普通雙月民眾而言,這種資料顯然比文字記錄和網絡信息有意思,並且令人信服。
所以,單單進入影像館,這位黑骨人就排了十幾分鍾的長隊。
至於他身為一個‘即將滅絕的、應該懷有怨恨的、作為不穩定因素存在的黑骨人’,為什麼會到這個被他的同類懷疑摒棄的影像館,並能夠獲準進入這個影像館,這名黑骨人並沒有心情去解釋。
在一堆幸福美好的雙月種族成員們,好奇的視線之下,他抽出了一位不知名朋人交給他的卡片。
卡片的作用似乎很大,雖然在使用了一次後,這張卡片就沒有再回到他的手中,但他還是順利通過了第一關,進行實力鑒定確認擁有閱讀這些影像晶體的最低意識水平之後,他才邁著緩慢而又堅定的步伐,走進了曆史影像館,完全沒有傳言中‘暴躁的黑骨人’的感覺。
他的目的地,是記錄著‘公元20——30年’的影像區域。
對於現在僅存的黑骨人而言,他們所認為的黑骨毀滅的源頭,並不是被各族廣泛認同的‘古影族的毀滅’,而是‘對朋族的突襲’,他們固執地認為,這才是一切的【因】。
因此,這位學者首先找出的,是公元25年‘黑骨族突襲朋族’的大戰資料。
【望峽之戰】,這是每一個黑骨人都感到憤怒而又無奈的戰役。
已經完全證實這段曆史的他們,其中很多人都是明著埋怨當時的黑骨統治者,選擇了進攻朋族,而不是交好朋族;但暗地裏,事實上都在指責著黑骨族後方的真神們拖遝、各神國的內嫉、進攻軍團的猶豫不決、冶煉水平的差距等等。
這一大堆的理由埋怨,此時早已化為一堆黃土,而留下的這位學者,隻是靜靜地通過夢界,以旁觀者的視角親身感受著這一切。據說,這些影像是當時參戰的士兵,後來成長起來並存活到現在的長老留下來的。
對於朋族的實力,他已經沒心情去羨慕了。
在欣賞完這一戰的全部內容,並與自己所知曆史知識對照無誤之後,黑骨學者緩慢地睜開雙眼,靠坐在椅子上,然後將那塊影像晶體從夢界產生器中取出,晶瑩剔透的晶體略顯暗紅色,似乎預示著當時的黑骨人灰暗的未來。
重重地吐了口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將這塊晶體放回原處,然後通過精神力網絡查詢起自己需要的下一時間段的相關晶體。
“時日無多,就讓我好好感受一下一切的開始吧。”
這就是這位學者,此時唯一的想法。
這時,分為兩個係列的晶體,出現在了他的篩選列表之中:【古峽之戰(東線)】、【落霞山之戰(西線)】。
時間開始回溯……
公元25年9月20日,黑骨族九神國聯軍已經整裝待發,他們將各自的軍團進行了整編,東線是四個軍團,西線也是四個軍團,加起來總計四萬人,在黑骨族內部算得上絕對的大戰了。
而此時,回到東線的空庭神國真神,剛剛得到了己方北部軍團全滅的消息。
“……”
整個東線的真神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當然,他們的反應各一:有幸災樂禍地打定一旁看戲,有心思活絡的開始瞄向憤怒的空庭真神,有思維冷靜的提高了對朋族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