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甘肅各地已經出現春夏即將大旱的跡象,原本淅淅瀝瀝的春雨還沒有潤濕土壤就草草收場,越來越多的河流流量大幅度減少。
北方軍布政司焦頭爛額地部署抗旱救災各項工作,從美國購買的大批麵粉直接在連雲港卸船,然後通過隴海路直送西安,再由運輸旅轉運至甘肅境內涇川火車站。經過與救世軍總部協調,西安至涇川的鐵路建設已經開始啟動,準備徹底打通隴海路。不同軌道標準的限製,使得涇川火車站今後將成為隴海線上最重要的換乘中樞。
西安城裏的火車站,背著李恩菲爾德步槍的王河山,神情專注地看著那些民夫從道奇卡車上搬下一箱箱的軍火彈藥。旁邊是一列敞開車廂門的火車,從道奇卡車上卸下來的軍火,直接就裝上了這列火車,即將開往枕戈待旦的徐州救世軍前線指揮部。
火車旁邊的過道上,是一溜煙的道奇卡車,無數的民夫沉默地往複卸貨裝車,不時有著低語和吆喝聲。在道奇卡車兩側,很多與王河山一樣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背著李氏步槍筆直地站立著,戒備著卡車和火車的前後左右。
雖然沒有戴上頭盔,也沒有穿上配有盾形蟠龍徽的卡其色美式軍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嚴密警戒的便裝年輕人都是北方軍士兵。在火車站的更外圍,才是救世軍的警戒部隊。
長時間關注同一幅場景,總會有些懈怠,王河山很快覺得疲憊了。涇川、西安,西安、涇川,已經往來很長時間了,都是裝貨卸貨開車和警戒罷了,不停地重複這些機械動作。作為北方軍政府成立之後成長起來的新一代,王河山與其他同年段的戰友一樣,對軍政府充滿了深厚的感情,願意為了這個初日朝生的新政權貢獻出自己的一切。
有些瘋狂的參軍服役熱潮,就是新生一代年輕人,響應軍政府保衛家園的最實際反映,也是北方軍政府基層社會的一種內聚力所在。
雖然有些遺憾沒能考進階州武備學堂成為士官生,也沒有在去年成功申請到職業士兵的資格,但是王河山依然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普通列兵的每一項職責。在兩年的動員兵服役期內,今年還有一次報考士官生以及再次申請職業士兵考核的機會,無論如何不能在服役期間留下不合格的汙點記錄。
如果不是當初新兵營分配的時候,被倒黴的分到了運輸旅,估計通過申請職業士兵的概率會大很多,王河山一想到這裏就有些忿忿不平。當年在新兵營訓練的時候,無論是射擊還是戰術,王河山都是比較優秀的,隻是抽簽分配的時候運氣實在太差了一點。
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別人分配到運輸旅還可以提交一次轉隊要求,但是王河山就沒有這個機會了,他隻能堅決服從軍務署的分配命令,沒有反對的餘地。
原因無他,王河山是陳家莊的子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精神,已經深入了陳家莊的所有人員骨髓之中。當然,作為陳家莊的一員,還有幾乎一出生就被牢牢鐫刻的使命保衛家主。
更何況王河山的父親,還是當年陳老爺子從各地收養的棄嬰之一,日後在陳家莊娶妻生子,才有了王河山。滴水之恩永世相報。現在的陳家莊,已經不再進一步擴大莊子的移民規模。雖然被嚴禁宣示陳家莊的身份,但是每一名從陳家莊出來的年輕人都有著外人難以明喻的驕傲。
不僅是王河山,還有許多從陳家莊出來服兵役的年輕人,都被莊裏的大管家柳石修改了戶籍。隻有服完兵役之後,重新回到陳家莊,這份榮譽才能改回。王河山的戶籍地就被改成了階州城裏,沒有人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居然是陳家莊的成員。
雖然陳家莊並沒有強調外出服役的年輕人,需要取得什麼功勳,但是每一個出來的年輕人又有幾人是甘心默默回莊的,再不濟也要成為學者技師才有麵子返回莊子。王河山的夢想,卻是想成為一名北方軍的優秀軍官。
就在王河山有些胡思亂想的時候,猛然看見作戰參謀手裏捏著一份電報,大步走向前方的福特汽車。那是營長的汽車,王河山盯了幾眼就轉過頭去了。
沒成想片刻之後,臉色黝黑的營長馬上從汽車裏鑽了出來,甚至顧不及讓參謀去逐級傳達命令,而是直接從汽車裏掏出一個擴音喇叭,大聲吼了起來,“所有人聽著,民工兄弟立即將火車上的軍火重新卸載到地上,運輸營的弟兄馬上全副武裝,帶足彈藥準備登上卸載後的火車。快,快,快,這是緊急作戰命令,不是演習。”
所有人都是一怔,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意味,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瞬息之後,營長再一次大吼出了同樣的話語,顯然是十萬火急了。頓時,現場的人員全部動起來了。另一處軌道上,很快響起了同樣的大動靜,顯然是隔壁的運輸營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
所有穿襯衫的士兵飛快地奔向各自連隊的支援卡車,那裏有著全部的軍火彈藥和裝備,隻是沒有軍裝。
一名士兵對自己的連長喊道,“長官,我們的軍裝還在涇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