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異常的所謂華北自治。
民國二十五年秋冬,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日軍華北駐屯軍大舉出動,調集了超過一個師團的兵力在天津北平之間舉行連續八天的大規模軍事演習,向控製華北的東北軍施壓。
平津震動,一日三驚。
全國輿論嘩然。
控製京畿的東北軍部隊差點懵了,馬上又惶恐不安,舉止失措,差點發生擦槍走火。
華北駐屯軍一直以來都隻有大致是混成旅的規模,什麼時候能夠增強到以師團規模出動進行演習,東北軍總部居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誰知道現在駐紮在天津的華北駐屯軍到底有幾個師團兵力了?
作為回應,東北軍被迫臨時決定調集兩個步兵師,倉促進行軍事演習,顯示同等規模武力存在。
但是世人都知道,東北軍心裏是怕得要死。
當年東北軍還是三四十萬人馬規模的時候,就被一個師團趕羊群一般趕出了奉天城,現在日本人又出動一個師團,能不能心虛嗎?
華北逐漸走向被日本人背後控製的所謂自治深淵。
此事倒是早有預兆,而且又和張學良以及他的手下軟弱可欺脫不開幹係。雖然名義上,張學良已經下野,但是東北軍總部依然正常運轉。執掌京畿的,是昔日歸屬馮玉祥,而後又投降張學良的宋哲元。執掌冀察綏的,是張學良欽點的王以哲。
張學良的綏靖主義思想相當程度的影響了東北軍各部軍官。
早在去年六月,倒戈將軍石友三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就糾集大批漢奸武裝,居然打起自治的旗號公然向北平進軍,引起全國震動。東北軍在日本人的威脅下,畏手畏腳,居然不敢主動出兵平叛,差點讓他們得逞,最後隻好收買了事。
後又在十一月份,日本人指示大漢奸殷汝耕發動冀東事變,居然堂而皇之宣布成立冀東自治委員會,通電脫離中央政權。這個所謂的自治委員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漢奸土匪,更是由各級日本顧問掌握真正的實權。
日本人立時將殷汝耕搞的自治委員會,當做華北自治的樣本工程,發動輿論宣傳,力求提倡華北特殊化。
隨後,在東北軍總部的默認下,由日本人推薦的大漢奸王揖唐、王克敏等為委員的冀察政務委員會成立,使得冀察兩省實際上置於中央行政管轄權限之外。王克敏還是張學良的鐵杆心腹之一,多次在東北軍中擔任高職。
所有這一切的根源,在於一個自欺欺人的夢想罷了。
日本人采取了“不取其名而取其實”的手段,妄圖從政治、軍事、經濟上緊密控製冀察當局。采用其慣用的陰謀手法,先由政治經濟入手,企圖使東北軍盤踞的華北再次“成為張作霖時代之東北”。
湊巧抽大煙的張學良,心中依然有著這麼一個夢想。
日本人的對外口號和張學良不謀而合,竟然使得張學良放下殺父之仇,再次心甘情願地和日本人默契配合起來。
日本人步步緊逼,東北軍不斷退讓。
隻是張學良又失算了。
日本人最終想要的是全麵控製華北政治、軍事大權,而張學良隻不過是希望借助日本人的手擺脫中央政權的製肘罷了。
這矛盾終究還是要爆發的。
民國二十五年秋華北駐屯軍的大演習,使得華北局勢撲朔迷離。
沒有人看好東北軍是否可以頂住華北日軍一個師團的進攻,尤其是在山海關一帶還有關東軍一個師團在虎視眈眈。
在無形的巨大軍事壓力下,得到張學良首肯的東北軍總部,終於決定實質接受和日本人秘密簽訂的經濟合作協議。
於是,日本人借助資本入侵的方式,全麵向華北的政治、經濟、軍事目標伸出貪婪的雙手,徹底將所謂的華北自治推向了高潮。
不要臉的東北軍再次全麵倒向日本人,隻是上次投靠的是關東軍,這次投靠的是華北駐屯軍罷了。
雖然沒有任何端倪見諸報端,但是真相還是慢慢浮出水麵。
東北軍中的不少主戰派軍官終於還是得知了具體的合作協議,怒火不斷在胸中燃起。
沒有人會去指責主帥張學良,但是背地裏自然將王以哲、宋哲元罵得狗血噴頭,各種私下聚會中不滿的聲音在逐漸增多,內部分歧已經十分嚴重。
二個月後,民國二十六年初春,號稱主戰派代表的東北軍少壯軍官孫銘九,秘密串聯一批心懷不滿的軍官,鼓動對主和派勢力進行清洗的計劃。張學良當年暗殺楊宇霆清除異己的惡果,接二連三在東北軍中上演,這一次更是升華到關係全軍生死存亡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