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同命,離間(1 / 2)

今夜都城注定不太平,天一擦黑,未等街頭巷尾的小販收攤歸家,便見浩浩蕩蕩一眾官兵隊列整齊的朝東南方向快速行進,由威風凜凜的騎兵率隊,為首之人身披重甲,跨坐高頭大馬,腰上別著一金龍盤繞的劍柄,卻生得眉清目秀,眼中似有星光熠熠。

“太子殿下?”

還未撤走的小商販兒三兩成堆兒,遠遠地立於街邊張望,有不少人已然認出了帶兵之人正是當今太子殿下杜寧;當下竊竊私語,埋頭互相詢問;

“這陣仗莫不是要打仗不成?”

“怎麼會?這分明是朝城內走的,定是去抄哪位大員的家了。”

“罪過呦,罪過呦。”

“我們還是快些回家栓好門,莫要叫自家婆娘掛記。”

“哎呦,就你有婆娘不是?”

“哈哈哈,羨慕了?”

“哈哈哈,顯擺了這就!”

……

金甲將軍——杜寧輕抿著薄唇,縱馬馳騁,心下卻掛記著相反方向的沐王府內現下事由進展如何。

“不曉得程兒可是如常趕回來了?”

至目的地,袁府門前一排冷清,春風拂柳,卷起一行肅殺。

杜寧勒馬止於門前,招手即來一騎兵將士,隨後,聲帶震動,氣經丹田,重重的吐出一個字;

“圍!”

將士抱拳領命,朝後揮動杏黃色旗子,原本密集的官兵四下散去,將袁府團團包圍,弓箭手跪地待命,任府中人插翅難逃。

“殿下。”

拿旗小將躬身複命,靜候下一指令。

“宣旨的大監何在?”

“老奴在。”

騎兵群中一體闊老監,翻身下馬,卻出乎意料的伶俐,三步兩步並作杜寧跟前,等候吩咐。

“有勞公公將父王旨意於府門前宣讀。”

“唯。”

老太監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晃晃蕩蕩朝正門走去,一小兵快步上前,為其叫門。

咣咣咣……

久不見人來應門,那小兵隻得回頭詢問杜寧的意思。

“既然袁大人不方便開門說話,那勞煩公公隔門傳旨,我等將士今日便在此做個見證。”

杜寧冷冷一哼,聲音冰涼刺骨,似從冰水地獄回歸的修羅。

老監原地頓了頓,隔門傳旨雖不合規矩,但眼下此景卻再合適不過,遂當即展開手中明黃絹帛,語調犀利,聲線流暢的將絹帛之上的字跡一一道來。

“今供使欽差袁騖,官居高位,卻暗藏禍心,其罪當誅,其袁氏一族勾結外吏殘害忠良,意對上禹圖謀不軌,陷天下百姓於水火之災,罪不可恕;今命東宮太子杜寧為清佞大臣,奉旨查抄袁氏大宅,袁氏族人遣至大理寺收押,有不從者,殺無赦,欽此。”

待老監念完,杜寧眼底已有肅殺之意,臉上存了絲嗜血的殘笑,不等府內人有所行動,手指朝傳令兵輕輕一勾,似輕描淡寫道;

“攻!”

令下,箭矢齊衝,在無多餘預兆。

何為不從?聖旨不過是給天下人看的一紙文書,當袁氏一族意圖為祖報仇,光複前朝之時,便已站在杜家人的對立麵。

身為儲君,他要做的隻能是斬草除根,他非沐氏先祖,並沒有對於人命的短淺憐憫,他是天生的王者,他隻知道,若是心慈手軟,將來百姓必將再次遭此橫禍,那時他們可還會同如今這般幸運的能防患於未然?如若不能,便給了民不聊生,戰火重卷的可能,那才是對人命的褻瀆。

這一夜,闕都東南方向火光通明,形如白晝,那忍辱負重多年的部落終是再次敗於同樣暗藏鋒芒的家族。

這一夜,化身為儈子手的杜寧無眠;

這一夜,揮淚逃離的苑胥忍不甘;

這一夜,縱橫的鮮血在黎明前被無聲埋掩;

這一夜,“闕都雙子”挺而走險卻紛紛紅了臉。

造化弄人,天意無常。

天擦亮,初春的晨醒糅雜了一絲腥味與楠木燒焦的氣息,似在訴說這一處廢墟曾有過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