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無風,紅日當空。
“世子,我們真不用往前走走再說嗎?”
程遠程自小就怕曬,一是為了保護自己那一身吹彈可破的雪肌,二是不喜歡那刺眼的陽光閃得眼睛識物不清,尤其此時他麵前站著的還是沐非幕。
被催促著快走的沐小世子從程遠程那一腔實誠的回答中緩過勁兒來,匪夷所思的上下打量了那騷氣的小粉紅一眼,扯了個傻笑,然後顛顛顛的跑了起來,留下身後的程遠程在陽光下淩亂了起來。
“跑什麼?果然是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了?”
……
李鑫作為欽犯,本應即刻交由大理寺處置,可沐非幕卻偏偏向武帝求了幾日寬限下來,不圖別的,隻為問他一個問題,一個可能問不出答案的問題。
沐王府是明麵上的人傻錢多、草包紈絝,私設刑房什麼的,根本就從沒未有過,倒是便宜了李鑫,雖是重犯,卻依然好吃好喝的住在一方小院裏,除了被連續打暈了兩次,已然忘了自己正被囚禁著。
剛一看見沐非幕,這人竟然習以為常的朝來人做了一揖,還同窗外的小廝說了一句:“上茶。”
程遠程前腳剛踏進屋門,便被這句話雷了個外焦裏嫩,還撒發出了少許的孜然味兒;隨即雙手捧腹,失聲而笑,隻差倒在地上打兩個滾兒表示自己方才聽了一個要命的大笑話。
李鑫自打一瞧見那後進來的人是誰之後,便立馬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屁滾尿流的滾下了還未捂熱的凳子,跪匐在沐非幕腳下,哆哆嗦嗦抖個不停。
程遠程樂了好久,方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再看沐非幕,穩坐於桌子旁,手裏還端著李鑫叫來的茶水。不知有意無意程遠程悄悄挪動兩步至她跟前,伸出兩隻手指捏住那纖細的小手腕兒,將她手裏的杯子遞至自己嘴邊,一伸脖子叼住那杯沿兒將茶水一飲而盡。
“笑的我都缺水了。”
沐非幕怔怔看著程遠程動作一語不發,待他兩根兒手指鬆了力,低頭瞄了一眼杯子已經見底,撇撇嘴將空茶盞扔到桌子上,腹誹:缺水,真把自己當桃花兒了不是?
“小公子逾越了。”
“誒?你端起來遲遲不喝,難不成不是讓我喝的?”
沐非幕不接話,心中腹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沐非幕雖當下有氣卻也不好同他發作,正好瞥到腳邊兒似貓頭鷹匝木的李鑫哆嗦個不停,氣更是不打一出來!
“李大哥這些日子倒是很滋潤啊?”
“多…多虧世子照拂。”
“噗!”
李鑫一接話,茶剛入口的少年一個沒忍住又將它噴了出來。引得沐非幕一個側目,心道:程遠程今天莫不是來搗亂的?
“別誤會,別誤會,我隻是覺得李公子心胸頗寬,竟然臨危不亂,死到臨頭還要做無謂的掙紮。”
聞言李鑫抖得更是厲害:“世子,休要聽他信口雌黃,我沒有掙紮,我們李家也是…也是被他們騙了,你饒了我吧,我保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沐非幕聞言眯起一雙星目,深深凝視著李鑫:“他不過說了兩句挑唆你便這般緊張,可不是做賊心虛?”
見沐非幕俯下身來,李鑫嚇得更甚,忙不迭的衝他磕起頭來,腦袋著地的聲音咚咚作響,程遠程擰起了眉毛,心說,這李鑫也是個實誠的人,這般磕法,不等沐非幕動手,沒個幾下自己也就把自己磕死了。
“多說無益。”
程小公子一腳橫在李鑫又欲砸下去的腦袋和肩膀之間,笑眯眯的審視著他:“我且問你,你何時知道袁家便是苑胥一族殘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