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非幕有些替程遠程委屈:“程小公子為人仗義,為了我們沐王府長途跋涉東奔西走,這些母妃都不提,袁旭仁不過亂臣賊子禍國殃民之輩,他說的話母妃卻信了!”
沐王妃也意識到自己所言的太過直白,有些傷人的意味,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隻得另起開頭:“好,我再問你,母妃讓你跪祠堂那日,你是如何回房間去的?”沐王妃眼神凜冽,不怒自威,這一問果真叫沐非幕心虛的朝後縮了縮。
“你不說,母妃替你說,你半夜三更與程遠程把酒言歡,堂堂王府世子喝的酩酊大醉,扯著人家的衣襟盡訴衷腸!是也不是?”
麵對王妃聲聲控訴,沐非幕眉頭越蹙越緊,卻說不出一個一個不字,沉吟半晌聲音暗啞道:“是。”
沐王妃沉了一口氣,滿眼哀痛:“幕兒,你可還記得你的一言一行都關乎整個沐王府的生死存亡……”
沐非幕睫毛顫了顫,眼睛垂得更低:“孩兒……不敢忘。”
不是記得,是不敢忘。時時刻刻都不敢忘這一出生便壓在她身上的千斤重擔。
沐王妃再一次放輕了聲音,擦著蔻丹的手緩緩置於沐非幕頭頂撫摸了兩把:“幕兒,是母妃對不起你。”
“母妃,孩兒想單獨給著列祖列宗…請罪。”沐非幕勉強將話說出口,眼裏已綴滿淚花,將頭向上仰起,嘴角擠出絲薄笑:“母妃有孕在身,早些回去休息吧。”
沐王妃被沐非幕感染,眼裏也蓄滿淚水,眨了眨眼將眼眶放空,深吸了一口氣:“好。”
沐王妃何嚐不知,兒女情長本無可避免,可沐非幕不一樣,男女情愛,是她這一生都不能碰觸的禁忌。
沐王妃最後看了一眼沐非幕跪的板正的單薄身形,將眼淚匆匆擦去,恢複了以往的雍容華貴,待門外小廝將門打開後,一刻都不曾耽擱的大步跨了出去,生怕自己多做停留的話,會因作為母親的不忍,將沐王府全族葬送。
空蕩的祠堂隻剩了沐非幕壓抑的抽噎與嫋嫋升騰的供香。
…………
若說大運堂裏,誰是被鏢師這個行當所耽誤的人才,應首推程遠程,這個人天生應該是適合當賊的!程師師不過是一個不注意,這廝已經不動聲息的飄下了床,躡手躡腳的奔出了門,視醫囑於無物,視傷口於浮雲,托著一身不長記性病體,痛並快樂的又朝沐王府去了。
“不在?”程遠程朝王府的門房確認。
“那門房恭恭敬敬地朝程遠程頷首:“是的,我們家世子出門了。”
程遠程雖有些疑惑,但人家既然說了不在,他也不好繼續賴下去,斂了神,朝門房春風一笑,眼睛朝沐王府內掃視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行了不過幾步之間的距離,程遠程嘴裏已經開始喃喃自語:“……不在?”院裏的下人穿梭頻繁,一個個都是朝沐非幕院裏去的,有幾個丫頭手裏端的茶器正是沐非幕慣用的樣式,便是如此還是說不在,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沐王府不歡迎他。
程遠程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朝沐王府高聳的院牆探查了兩眼,終還是放棄了那麼做。無奈的聳了聳肩,打算回家迎接暴風雨。
大運堂一如既往的威嚴莊重,門口的兩座石獅子蹲的煞有其事,禦賜親筆的金字招牌一塵不染,讓整個門麵看上去熠熠生輝。
程遠程輕手輕腳的穿過長院,路過大堂時朝內四下打量許久,見沒有比他更可疑的身影,才大大方方的直起腰板兒,正欲跨進去。
“呦,這不是程小少爺嗎?”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沐非幕暗道不妙,反應卻極快,瞬間換上了一副狗腿的表情,笑眯眯的轉過身:“姐姐,這麼巧啊,你也來找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