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知音見采,不辭遍唱陽春。”沐非幕就是這樣。
十幾餘年,她懷揣一顆忐忑之心,惶惶度日。母妃告訴她,作為世子,窮極一生也要護得沐王府周全;孫師父教導她,身為沐氏傳人,理應胸懷天下,肩挑江山社稷。
萬般苦口婆心,千載殷殷期許,可從未有人問過她,可願意這樣?
她壓抑本性,隱藏鋒芒,對自己最愛的武學棄之如履,將心悅的紅妝置若罔聞,成全了天下,唯獨辜負了自己。
……
一個月說長不長,卻足夠她認真想想清楚,愛不愛程遠程?
既已委屈過自己,若愛,便不能負了他。
愛從何來?
點點滴滴沁入心脾,想要驅散,卻怎麼都撇不開。
“程遠程,我給你機會,也成全自己。”
……
沐非幕收緊雙手,將程遠程抱的嚴實了些:“桃花兒,你可曾想過,我也是心悅你的。”
程遠程的背僵了,禁錮沐非幕的雙臂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我,夢裏想過。”
沐非幕安靜待在他懷裏彎彎嘴角:“這不是夢。”
程遠程用力點點頭:“嗯嗯!疼的!”
知道他說的是那一巴掌,沐非幕輕輕推開眷念的懷抱,眼睛細細的打量他微微紅腫的臉頰:“真是個傻的,自己都下這麼重的手。”
聞言程遠程眉眼突然緊蹙起來,神情嚴肅的看了看跟前的人。沐非幕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正欲道歉,卻見這人雙手垂下去將她方才掄巴掌的手執起來,放到嘴邊輕柔的吹撫:“不痛不痛。”
才剛平複的心情又輕易被撩撥起來,沐非幕難為情的抽回手:“你做什麼……”
“我看你手疼了沒有……”
程遠程也意識到剛才的舉動過於輕佻,回想起來也羞紅了臉:“真的就是看你手疼了沒有……”
沐非幕垂著頭,小女兒的嬌柔一覽無餘:“怎麼會疼,你傻不傻。”
“傻。”見沐非幕不好意思了,程遠程笑意更深。
…
蓮九發誓,她不是故意經過的,她隻是想來找個饅頭吃吃,誰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這兩個大男人會在廚房附近打情罵俏啊!所以她現在是該回去,還是該回去啊!蓮九躲在牆角裏有些猶豫不決,迫於形勢還是佝僂著身子在心裏衡量了一下:比起餓肚子,被撞壞好事惱羞成怒的程遠程顯然更為可怕!她決定撤!
於是,小小的翠色衫子開始一步一步的朝回挪。
“好極了!差一點!”接近轉角門洞的蓮九暗自為自己鼓了一把勁兒。
不過,天總是有不測風雲的。
“你在這兒幹嘛?”
像偷雞摸狗被抓到一樣,蓮九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激靈,撇頭見是老冤家鳳七,回首又聞程遠程那邊也傳來了動靜,不等自己大腦運轉,本能的拉起身後的鳳七就開始蹽,邊跑還不忘抱怨:“被你害死了!小少爺剛剛才原諒我怡紅院的事,這次被逮到,我肯定脫層皮!”
鳳七一頭霧水的被扯著與她共進退,本欲出言告訴她程遠程並未注意到她,但看在蓮九主動拉他袍子的份上,他決定閉嘴了。
……………
程遠程含情脈脈的對著沐非幕膩糊了許久,終於找回了遺失許久腦子。沐非幕似也發覺,兩個人在人家廚房境地拉拉扯扯有些不成體統,雙雙對視一眼,二人決定轉移陣地,然後再繼續交流感情。
於是,“一口鍋”內,魯昭對著姍姍來遲的兩人抽了抽嘴角,將嘴裏叼了半天的鴨腿兒拽下來放回盤子裏,優雅的拭了拭滿嘴的油光:“大運堂程小公子?略有耳聞。”
沐非幕瞅著他這副裝模作樣的調調,翻了個白眼兒:“哪是略有耳聞,你每天都聽小瑪瑙念叨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