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苦衷,抉擇(1 / 2)

孫庭穩坐於外堂之內,眼神專注於手中的書簡,金子低眉順目地跪坐旁邊安靜泡茶,動作如行雲流水。

程遠程同沐非幕一前一後,相繼步入外堂,見到的就是兩人這般境地,似早已等候多時。

沐非幕走在前邊欲語還休,她曾試想過與孫庭地千百種開場方式,卻未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景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立於原地躊躇不止,再抬首,眼眶已有晶瑩閃爍。心念:這算什麼,連反駁都不肯反駁,這般作為…便是承認自己叛了嗎?

“來了?”

孫庭依舊是那副英氣卻不失儒雅的樣子,看向沐非幕的眼光同樣是坦坦蕩蕩,發覺她眼角有淚時,不可或缺地皺了下眉。

“師父……”

沐非幕嚶嚀一聲,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滴傾下,似有天大的委屈無處遊說。

見她這樣,孫庭卻突然笑了出來:“都是大姑娘了,還是這般愛哭。”

金子斟茶的手抖了抖,又很快穩住,頭都未抬,繼續將已經沏了半杯的薄茶斟滿。

程遠程見這般情景,腳步朝後挪了半分,正欲轉身出去,好將空隙留給他們,孫庭卻將視線瞄向他:“程小公子留步。”

沐非幕同樣淚眼婆娑的看向他,手指下意識的抓住他修長的指節。

孫庭言笑晏晏:“小公子並非外人,何須移步呢。”

程遠程自打看到沐非幕朦朧的雙眼,心便被狠狠刺痛了,不再等孫庭將話說完,便飛快的點點頭:“晚輩失禮了。”

孫庭轉目停至沐非幕麵上,慈眉道:“好好的,你哭什麼,過來坐下。”

金子將斟好的茶端至孫庭跟前,回頭朝沐非幕笑道:“世子愣著做什麼,先生又不會真的吃了你。”她說的風輕雲淡,眼眶卻是比沐非幕還要紅。

沐非幕盯著她半晌,終於還是吸了吸鼻子,大步跨至座前,跪坐下來。程遠程則亦步亦趨。

“師父還是喜歡這等低矮的椅子。”

孫庭莞爾:“是啊,每次坐在這樣的椅子上,我便可以想像出當年祖先英武的壯舉,策馬八百裏紮營,旌旗蔽空,釃酒臨江。”

“是弟子無能,未可振興沐家軍。”

孫庭搖搖頭,起手將金子放於麵前的茶杯端至唇邊,小啜一口:“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隻不過生不逢時,沐家軍雖然英武,卻無用武之地,堂堂將領、錚錚男兒竟都這般一代一代的沒落了下去。”

“師父……”沐非幕雙拳緊握,指甲似要鑲進掌心裏去。

“非幕,這會兒問你興許是有些晚了,但師父還是想問一聲,你可滿意師父送你的禮物。”

此刻沐非幕哪裏還聽不出來孫庭的用意,當即脫離座椅,半跪在孫庭身前:“是弟子,叫師父操心了。”

孫庭笑著點點頭:“我就知道你能明白,至於金子,她不過是為了叫你捋清事由,從而主動要求被拋出去的引子,從始至終她便隻做了那一件事情,你要原諒她。”

金子聞言雙頰帶淚,撲跪在地上哽咽道:“先生……”

孫庭擺擺手:“孩子,苦了你了。”

金子奮力搖搖頭:“金子不苦。”

孫庭微笑,將頭轉向沐非幕:“太平盛世,若想振興我沐家軍威名,便需要一場叛亂,一場把百姓的傷害降到最低的叛亂。幸運的是上天助我,叫我偶然雲遊的時候發現了前朝餘黨的蹤跡。於是我思索再三計上心來,我要叛變出府,向他們投誠。”

孫庭苦笑:“既為投誠我便不可能不置一詞、不出一策,而所出策略既不可過多的傷害沐王府,又不可不顧天下百姓的安危,所以我一邊為他們謀劃一邊又給你們提示,真真是自相矛盾。”

沐非幕不語,將頭深深埋在底下,既涕無聲。

孫庭又氳了口茶:“我隻道沐王府有私軍藏江南,與天子有隙,挑之,易成事。那幫人便差人去江南打探,查實真的有沐家軍存在後便信了我。我又扔出叛變的原因與條件,叫他們不得傷害魯昭作為交換,他們大喜,遂將我引入軍隊為其出謀劃策,一行可謂順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