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默不作聲的將陳嘯的傷口重新包紮好,冷清的目光淡淡的掃了掃蹲在角落裏的魏遠,不著痕跡的將手邊的匕首收到了袖籠裏。
陳嘯穿好上衣,道了句有勞,尋了個凳子坐好,與弄堂繼續方才隻進行了一半的話題。
“先生不妨說說,我們陳家為什麼要向端木家發難?”
弄堂將藥瓶一一放回藥箱中,平靜的回答:“陳二爺的一條手臂難不成不足以當作借口嗎?”
“庸醫害人!”
陳嘯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聞魏遠大喝一聲,緊接著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就要上前與他們一同商討,仿佛斷臂的人是他自己。
隻是魏遠左腳剛邁出一步,便見兩雙眼睛,四道冷光猶如四支離弦的利箭直嗖嗖的朝他射來,魏遠吞了吞口水,躡手躡腳的退回了邁出的左腳,重新縮成了一團,蹲回了原地。
兩人見狀這才收回要將魏遠分屍的視線,本來陳嘯與弄堂都在刻意回避剛才的烏龍鬧劇,假裝兩人說話之際並未出現斷層,以此來回避尷尬。
可是,魏遠的存在好像時刻都在提醒著兩人,他們剛才到底做了多麼白癡的事情!
“話雖如此,可端木石已死,無故牽連他人,恐難以服眾,到時候,壞得是我陳家的門麵!”
陳嘯被魏遠攪得再沒有與弄堂討價還價的心情,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不便之處,將難題丟給弄堂去發愁。
“有。”弄堂道:“子時過了嗎?”
“過了。”海棠奔進堂來,一臉風塵:“我特意將城隍廟裏裏外外、四麵八方都轉了個遍,一個人都沒有。”
弄堂眼神再次回到一頭霧水的陳嘯身上:“看,這不是有了嗎?”他道:“端木草廬如今已料定我與端木殷相爭,兩敗俱傷,我中了他的毒,他著了我的道。”
弄堂冷笑:“他們大概以為我活不久了,可您要知道,二爺的命,是在下及時為您斷臂才換回來的,我剛救了您,便遭了毒手,您說,端木草廬是何居心?”
“無中生有嗎?”
弄堂道:“二爺是聰明人。為表誠意,在下也不妨告訴二爺一些,您想知道的事。”
陳嘯謹慎的盯著弄堂:“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八九不離十。”
“狂妄!”
“木土。”
陳嘯沉默,隨後眼睛慢慢轉向一旁的海棠身上。
海棠輕笑:“陳二爺不早就已經知道,我們與太子關係匪淺嗎?如今又何必這麼看我?”
海棠說話的聲音已恢複了女子本音,叫陳嘯與角落裏的魏遠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魏遠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道:“女…女…女的!”
海棠將人皮麵具自耳後摘下,抬首,甜甜笑道:“小女子海棠,見過陳二爺。”
有抽氣聲猛地傳來,再看魏遠,哈喇子已經快要流下,整個人一臉呆滯的看著海棠移不開眼睛。
陳嘯疑惑的回視弄堂,問道:“先生何意?”
弄堂朝海棠伸出手去,將她迎到身邊來,複而繼續對陳嘯說道:“內子不才,可正如先生所見,精通易容與變聲之術,所以前幾日陳二爺派人秘密去找的包打聽,正是內子所化。”
陳嘯眯起眼睛,再度審視起弄堂身後的海棠,報以懷疑的態度問道:“海棠姑娘可記得陳某問過你什麼?”
海棠與弄堂對視一眼,回答道:“二爺問曰:今之天下,闕都幾分?小人答:一分為二。”
陳嘯不語,他問得是如今皇儲之爭,朝臣百姓分為幾派,那包打聽告訴他,二皇子杜睿,三皇子杜鞅。
海棠見陳嘯沉默,便繼續道:“二爺問,囚牛何為?小人應:囚牛鳧水,蒲牢沉海,令有狻猊近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