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擔心兒子不懂事會擾到女兒,在廚房中也一直注意著那邊房間裏的動靜,聽到朗朗的讀書聲傳來時,她欣慰一笑。
轉眼看到在灶膛前幫忙燒火的丈夫,頓時心口就有些悶火。
“領著女兒出去玩也不知道好好看著”,她吵著菜嘟囔。
顧攀摸了摸鼻子,嗬嗬一笑道:“那不是在你娘家嗎,就沒有太警惕,下次保證不會了。”
“以後你休想領著翩翩出去”,顧氏冷冷道。
顧攀無奈地答應一聲,心裏卻知道妻子隻是刀子嘴,往往說得厲害。
“不過,說起來,大哥家的二閨女的確欠管教,恁是再好看的珠花,也不能就上手爭搶啊。”顧攀說道,繼而一歎道:“也是我考慮不周,當時那種珠花買幾個一模一樣的,也不至於讓兩個小丫頭搶那一個。”
顧氏翻炒著鍋裏的幹豆角,加進去一勺開水才道:“以後一片葉子都不給她們買。”
顧攀又是一笑,提道:“大哥給翩翩尋摸來的那玫瑰露聽說一小瓶就得三四兩銀子。”
顧氏蓋上鍋蓋,翻給丈夫一個白眼,說道:“大哥對咱翩翩的好我記著呢。”
她又轉過身到另一邊的小灶上看專門燉給女兒吃的蔬菜粥,細細攪拌著時對丈夫道:“明天你去鎮裏割幾斤羊肉,地窖裏的蘿卜還有些,我給翩翩燉些羊肉湯補補。”
顧攀好脾氣的答應。
顧明月接受了弟弟長達半個時辰之乎者也的荼毒,吃過母親端來的一碗鹹香適口的蔬菜粥便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意識漸漸被睡眠召喚,顧明月對未來的計劃還沒展開一個雛形,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發白。
一夢酣甜的顧明月這時候精神飽滿,昨晚的一碗蔬菜粥給她補充不少體力,剛要坐起身,就被睡在床外邊照顧她的母親給按了下去。
“娘,我想去出恭。”她低聲道,有些不好意思。
顧氏穿上搭在兩張被子間的襖子,極快地在顧明月還沒有感覺到冷氣時給她穿上粉紅色的綢襖,緊跟著就把恭桶提到床邊來,說道:“快點,然後就趕緊回被窩裏躺著,別凍著了。待會兒娘把炭盆生起來暖和暖和你再坐起來。”
顧明月分外不情願,娘怎麼把她當成瓷人一般了。
她撇撇嘴道:“我要嗯嗯,在這裏解不出來。”
顧氏噗嗤一聲笑了,她家女兒說話就是可愛文雅。
顧明月沒聽到母親大人的想法,還在堅持要去外麵嗯嗯。
顧氏無奈,讓女兒穿上棉褲,又找了件大棉襖給她披上,才算讓人出門。
這時還沒出正月,外麵的地麵上都結著一層白霜。
顧明月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頓覺渾身舒暢。
廚房中這時已經響起剁菜的叮當聲,是顧攀早早起來在做雞食。
顧明月聽著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嘟嘟聲,安靜寧謐的感情脹滿胸口。
她拒絕了母親的跟隨,解決過生理問題後,便聽著聲音直接轉到後院,去看父親喂雞。
她家的後院圈養著二十幾隻鵝鴨,牆壁上有兩根橫木,是雞晚上的棲息地。
顧攀正被一群雞鴨鵝圍著分麥麩和菜葉拌在一起的雞食,見到女兒過來,笑道:“翩翩,快回屋裏去,早晨霜重,再凍著可還得幾天不能出門。”
顧明月沒有爭辯,她隻是想看看高大威武的父親,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
籠著外麵的大棉襖,顧明月又去了顧熠的房間。
她輕輕推開門,正想著怎麼樣把小弟從被窩裏拎出來,就看到坐在窗前捧著書,坐姿端正地在默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