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那情況”,年輕人一麵按著氣管往輪胎中充氣一麵看向那車新輪子,“這些車輪是我們師傅按照這市麵上各種車板大小繪的圖,無論你家是什麼樣的車都能找到正正合適的。”
中年人聽得驚奇,隨即問了許多和顧公有關的事。
顧明月看了會兒便邁步向另一個點兒走去,十步之內,聽到三句誇讚顧公新車輪好使的話,不由抿唇笑起來。
煥大哥現在被外人提到,都是顧公了,不認識的人指不定以為他多老呢。
“這位夫人,要不要買串糖葫蘆?”迎麵走來一個推著紮滿糖葫蘆獨輪車的小販,停在兩步外笑著問顧明月。
寫意上前驅趕,顧明月抬手攔住她,看了那小販片刻,問道:“你是王鎮?”
王鎮放開車柄直起高大的身軀,笑道:“小丫頭好記性,哦,不對,現在該稱呼您夫人了,買串糖葫蘆吧,咱就靠這個謀生呢。”
顧明月自從走出沙漠,就沒見過王鎮一行人了,她笑笑伸手拿了串糖葫蘆,照雲遞上前兩個銅板。
見王鎮拿出個荷包捏起兩個銅板裝進去又拍了拍,顧明月疑問:“你不是武官嗎?怎麼現在賣糖葫蘆?”
“這個啊”,王鎮挑起濃眉,有些吊兒郎當道:“我是王相和家的遠方親戚,因他家通敵賣國,我也受到牽連,若不是有軍功相抵,我就得被發配漠北了。現在一介白身,跟一個老頭兒學會做糖葫蘆,混個飽肚。”說著還拍了拍獨輪車柄。
不怎麼樣的生活狀況,被他說出來卻像是帶著無限趣味,顧明月覺得這人挺樂觀的,想起前兩天還聽父親說大舅的鏢局想要再找一個鏢師,便道:“我大舅家在花葉縣開著個義勇鏢局,正在招鏢師呢,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
王鎮頓時爽朗大笑,很多同僚都為他現在的生活處境憂心,偶爾見到還有些同情地給他介紹活計的,王鎮並不是不喜這些同情,而是對他來說如今的生活境況是最理想的。
不管做什麼,對他來說都有莫大趣味。
多年戰友都不了解他,沒想到一個隻有幾麵之緣的小姑娘倒說出了他的心裏話,難怪出關前那一路總會時不時聽到鄭輔國念叨這小姑娘。
王鎮向顧明月一抱拳,笑道:“好,等我糖葫蘆賣煩了就去你大舅家看看。”
走時,又抽出個糖葫蘆遞給顧明月。
顧明月說了聲謝謝,吃著糖葫蘆看過另外一個換車輪的點兒,見此處距離槐花胡同不遠,就想到家坐坐。
蝶兒背上綁著一個繈褓正吃力地端著盆洗過衣裳的汙水往外倒,不經意抬頭看見走進胡同的顧明月,臉上平靜的神色立即為惱恨所代替。
鄭原大哥之所以會不聲不響地離開,就是在見過這個女人之後,他被這個小賤人迷住了,便不管自己的死活,走了連說一聲都沒有。
她到國子監去找他,在外麵足等整整一天他也不出來見自己一麵。
她忍受著各種白眼辱罵,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好容易在一個學子的帶領下在詩會上找到他,卻被他一句不認識讓人趕了出來。
他的孩子在他嘴裏反而成了不知哪來的野種。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那段時間突然出現在槐花胡同的女人。
蝶兒心裏恨,但是她知道這家人不簡單,前兩天她甚至看見兵部的官到這家來,所以她什麼都不敢做。
顧明月皺皺眉,看了眼這個麵帶敵意的女子,很疑惑這敵意竟是對著自己的,她好像和這人根本不認識吧。
進家門時她爹正要出去,看見她來便笑道:“翩翩來了,正好,你娘說中午包魚肉餡的餃子呢,你就在這兒吃,省得給你去送了。”
“嗯,加一些梅菜才好吃”,顧明月說著都有些冒口水了,顧攀哈哈笑起來,領著女兒走進家門,“你這個小饞貓,煉子早晨時送了些你三奶奶醃的酸辣薑片過來,先來吃點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