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白河宛若一條氣勢恢宏的巨龍,橫亙在廣袤的大地。高高的大堤上,綠樹像一排排戰士護衛著堤壩;空曠的河灘裏,綠油油的莊稼長勢喜人;寬闊的河麵上,靜靜的水流波瀾不驚。作為寶武人民的母親河,數百年來,潮白河曆經了多少寒來暑往,寄托人們的豐收希冀;閱盡了多少滄桑巨變,承載人們的笑語歡歌;見證了多少悲歡離合,帶給人們的水患苦難……
潮白河—生命之河。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潮白河水用甘甜的乳汁,澆灌著大地萬物,五穀豐登,六畜興旺,滋養著祖祖輩輩的寶武人民。
潮白河—苦難之河。洪水肆虐,旱澇交織,潮白河水曾像脫韁的野馬,恣意橫行在這片富饒的大地,顆粒無收,背井離鄉,帶來無盡的災難。
潮白河—希望之河。疏浚河道,化害為利,潮白河水像溫順的羔羊,浸潤著劫後餘生的沃土,千頃綠野,萬畝良田,奏唱奔向幸福的凱歌。
大自然日夜交替,星移鬥轉;人世間你來我往,氣象萬千。波詭雲譎的一場場政治運動,讓年輕的共和國曆經磨難,千萬人的命運起伏跌宕,被變幻莫測的時代所裹挾;風雷激蕩的一次次靈魂洗禮,給萬千個家庭帶來變故,無數人的生活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成了那個瘋狂時代的犧牲品。
秀媛和滿囤,盡管被很多人看好,又有滿囤大嫂極力撮合,倆人終究沒能走到一塊兒。或許是緣分不夠,或許是錯失了機會,或許是命中注定。許多年過去了,滿囤依然十分敬重秀媛,隻是從打兩家結親之後,稱呼由少奶奶改成了親家母,兩家也經常走動,來客人秀媛還請他去陪戚,關係卻沒能更進一步。在滿囤大嫂那次提親未果之後,再也沒有人提過這個茬兒,也沒有人給他們誰單獨提過親。滿囤呢是有心無力,家裏條件太差,沒人願意往火坑裏跳。秀媛呢是有力無心,嫁出去太不現實,入贅又有很多難事兒,加上歲數一年大一年,也就沒有了這種想法兒。後來,有人問她對當年給兒女換親一事後不後悔,她仍堅持說自個兒沒錯兒,不管現在別人咋看咋說,那都是事後諸葛亮,當時誰都沒長後眼,能知道將來咋樣?再說了,我這兒孫男孫女一幫,個個兒聰明伶俐,還有啥不知足的!
運旺和小英,離婚後沒能再複合,當初小英曾心存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跟運旺複婚,但那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後來秀媛也勸過她,甚至幫她物色過條件差不離兒的,都被小英一口回絕了。這事兒還真讓思琪給說中了,任誰都不入她的法眼,條件跟運旺差不多的,就是打著燈籠你也沒處兒去找啊!實際上小英早就死心了,她就想一心一意地侍奉好婆婆,把誌遠和卓凡帶大,活出個樣兒來,不讓外人看笑話,這些她的真做到了。相較而言,運旺在城裏過得並不輕鬆,雖然他想要的都相繼得到了,但不想失去的卻也失去了,那就是親情。親人不親,有家難回,也算是對他忘恩負義的懲罰。還有更不讓他省心的,就是百歲兒上學經常跟他媽鬧別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技校畢業後選擇了自謀職業。在城市裏如果沒個正經班兒上,連對象都不好說。為這個娘兒倆打架生氣,把運旺夾在當間兒,說誰都不是。章妍抱怨他不是親生的不上心,百歲兒嫌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經常鬧得不歡而散。這種戲碼時常上演,運旺不勝其煩,但又無可奈何,隻能牙掉了咽到肚子裏,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思琪和小海,是換親的四對兒中,唯一正兒八經留下來又沒有閑情兒的一對兒。這一方麵是因為思琪的心氣兒本來就不高,又被倆孩子拖累著沒法兒去複習高考,另一方麵是小海這人靠實本分,聽說聽道,這個家離了思琪還真不行!有了二寶被滿囤換成二丫的痛楚經曆,思琪有好幾年不敢讓孩子錯開眼珠兒,雖說二寶至今也沒找回來,但換回來的二丫伶俐乖巧,善解人意,慢慢地也就視如己出了。後來,小海和思琪倆人先後進了四舅的服裝廠,開的工資比普通員工高出一截,家裏的條件有了很大改善。兩個孩子大寶和二丫學習也挺不錯,高中大寶考上了寶武中學,二丫差幾分上的擇校。為照顧倆孩子,思琪在縣城裏買了所樓房,又辭去了工作,去城裏陪讀。三年後大寶考了個一本,二丫上了大專,畢業後都留在了縣城。思琪和小海想接滿囤來城裏住,滿囤死活不去,說待不慣,一個人留在了村兒裏。小海給他找了個廠子看大門的活兒,一日三餐都在廠子食堂裏解決,不用回家自個兒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