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房門被敲響,沈忘川讓沈無憂平躺在床上,自顧起來開門。
秦叔手裏端裏一碗清淡的白果粥,站在門外,“拿進去讓她吃吧,她有幾頓飯沒東西下肚了,先喝點清淡的粥水,等燒退了,我再給你弄點滋補的給她補補身體。”
沈忘川感謝地笑笑,接過了,“謝謝了,秦叔。”
“笑得比哭還難看,趕緊送進去,等她睡了,你也該下來吃東西了,一天都吃東西,你不餓麼?”
沒多在意的,秦叔轉身離開,沈忘川飛快地關門,端著那碗白果粥來到床邊。
沈無憂已經從床上坐起,抱著被子,臉色終於沒早上那麼差了,沈忘川走過去把她抱在腿上,不盈一握的腰,骨瘦如柴的身體,想起往日的她,他都快要認不得了。
“秦叔給你熬了粥,沒胃口也吃點,好不好?”
“我自己來就行了。”沈無憂從他的腿上掙脫,自己坐到床邊,他的隔壁,手腳有些軟,可是咬咬牙還是能夠自己動手的。
她不想讓他看見這麼無用的自己,她知道他很忙,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她就能猜到,他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飛過來了,她想告訴他,沒有他在身邊,她依然可以好好地活著,他不需要擔心她,不需要牽掛她。
沈忘川心疼地順著她柔軟的長發,看著她大口大口地把那碗白果粥喝完。
“我想去洗澡。”她把空空的碗遞給他,這麼說,這麼做,就是要他下樓去的意思。
沈忘川不放心,立刻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往浴室走去,“我幫你。”
沈無憂不作聲,到了浴室以後卻把他推了出去,反鎖了浴室的門,在鏡子前端詳了很久,聽著外邊沒了動靜才敢把衣服脫了。
那場車禍給她帶來的除了那些沉痛的記憶外,還有深深的,布滿了她的身體的傷痕,她不想讓他瞧見。
沈忘川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才決定到樓下去,等會時間差不多了再上來跟她說說話,然後就得回去了。
秦叔給他拿了套幹淨的衣服,拋給他,“去洗個澡吧,灰頭土臉的你也敢過來!”
沈忘川難得露出笑意,把衣服放一邊,“不用了。”
秦叔沒管他,從廚房裏端了些飯菜,讓他坐到飯廳裏裏去吃,隨口就問:“公司最近很忙嗎?”
沈忘川默默地扒飯,怔愣了會兒,從桌上抬頭,“嗯,事情很多,不然你以為我會願意把她送到你這兒來麼?”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需要秦叔幫忙麼?”
“你幫不上的,隻要幫我把她的身體調理好,就夠了。”他勉強地又吃了幾口飯,就再也吃不下了。
沈無憂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他們的談話聲,好奇使然,她就站在原地,靜靜地聽著。
秦叔重重地歎氣,“不是我說你,不要什麼事都瞞著她,事情有商有量地才會好辦,等誤會加深了,就沒辦法轉彎了!”
“……我現在怕的不是她誤會我,而是她沒辦法承受了。”
“怎麼說?”秦叔皺眉詢問。
“她很珍惜的一塊地最近被政府征收,準備開發,我答應過她要守住那塊地,可我最近在做的,全是搶奪那塊地的開發權,如果讓她知道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撐得住……”
躲在樓梯口偷聽的沈無憂立刻被他的話震懾住了,飛快地跑上樓。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對煙城動了心思,能拖延到現在,她也應該知足了,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呢?
心疼到能夠滴出血來。
飯廳上,沈忘川聽到了聲響,立馬連叫不好,飛快地追上她,來到房門時,沈無憂正要關門反鎖,沈忘川一手伸了進去,卡住了門縫,被門板夾到了肌肉和骨頭,疼得眉宇間已經沒有了縫隙。
“無憂,你聽我解釋!”
沈無憂心裏恨他食言,可又舍不得把他夾痛,抱著雙手,奔到床上,背著他側躺著。
沈忘川心焦地走過去,不敢輕易去碰她,就是靜靜地坐在床邊,道:“我答應你,我不會讓孤兒院有事,不會讓那幫孩子有事!”
“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你有你的安排,我不能左右。”
聽見她負氣的話,沈忘川更加無奈了,“我們好好處,好好說話,不行嗎?”
“……”
“無憂。”
半晌,沈無憂才願意開口說話,“為什麼要這樣,他們哪裏礙地方了?”
沈忘川心一疼,終究忍不住把她抱了起來,沈無憂自知沒辦法掙脫,幹脆就不動,任由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