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清楚得很麼?他湊近她,危險地笑著,把她渾身的汗毛都笑得站直了身子。
沈無憂自知他的一語雙關,窘迫地不願跟他眼神接觸。
秦叔聽見了爭吵聲,從屋子裏走出,立刻就看見這兩人在門外拉扯、爭執。”幹什麼幹什麼,兩夫妻,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沈忘川和沈無憂同時把目光投向大門外站著的秦叔,不知道是誰先鬆的手,沈無憂重獲自由後,立刻往屋內奔跑,擦過秦叔的肩膀時,還是能夠禮貌地跟他打聲招呼,嗓音帶了輕微的哭腔。
沈忘川正要追上前去時,被秦叔拉住了胳膊,“你想幹嘛?”
“放開我!”他怒吼。
秦叔端莊地放開他的手,倒是一點兒讓他追上去的意思也沒有,“你現在是服帖的事情不幹,專門挑惹人討厭的事情來做是不是?”
“……”沈忘川無言以對。
他似乎又因為情緒的失控對沈無憂幹什麼傻事了。
秦叔拍拍他的頭,像兒時那般。
長這麼大,寵溺地拍打他頭顱的人就隻有兩個,一個是他過世的母親,一個就是秦叔,可是這一次,他總感覺哪個地方不對勁,秦叔的眼睛布滿了……悲傷。
“忘川,你可要聽清楚了,千萬千萬,一個字也不能遺漏!”
沈忘川好奇又不安地凝望他,半晌,點頭,道:“什麼?”
“淩山是你派到沈君恪身旁辦事的人,對?”
沈忘川眸色一深,點頭。
之前,顧森遲問他有沒有派人在沈君恪身旁盯著,並且取得他的信賴,他曾信心十足地告訴他,有,可並沒有把是誰告訴他。
秦叔臉色異常,久久的,才到:“他在然城來了消息,沈君恪所乘坐的,從然城飛往巴黎的飛機在途中失事,全機一百零三人,全部身亡。”
“啪——”
沈忘川倒抽一口冷氣,大腿兩側緊握的雙拳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聽見了聲響,沈忘川和秦叔同一時間望向大廳……
沈無憂的手機就掉在她的跟前,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一年的夏初,沈君恪從然城飛往巴黎的途中喪生,沈忘川帶著無憂,領著一行人匆忙回國,孟竹終日以淚洗麵,時間長達半年,沈長均一夜白發,難抵心中的悲傷,終於病倒在床上,沈忘川重新坐上沈氏首席總裁之位。
同年十二月,白昱之與紀寧時在香格裏拉酒店舉辦婚禮,沈忘川與沈無憂受邀出席,這也是二人分居以來,第六個月。
“不用了,等會梓涵要來,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合適,那麼,在你進場前我會到達婚禮的現場。”沈無憂換上優雅的晚禮服,外邊加了件厚而大的毛外套,站在房間裏與沈忘川通電話。
自從沈君恪在那次意外喪生後,她便提出與他分居的想法,迫於不想給她過多的壓力,加之考慮到她因為君恪之死所承受的悲傷,他掙紮許久,終究點頭應允,這也直接地導致他們的關係日益惡化。
“……那好,出門前記得多穿幾件衣服,梓涵馬上會到你那兒。”
“我知道了,一會見。”
“一會見……”
掛了電話,沈無憂的心無法抑製地狂跳著,除了讓自己與他伸出兩條平行線上,她再也想不到什麼法子彌補對沈君恪的虧欠。
回然城奔喪時,她便偷聽到沈忘川與淩山的談話,他把淩山派到君恪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後便開始一步步地掌控他的行動,以至於君恪要與他爭奪沈氏總裁一位,他也能心甘命抵地退出這場鬥爭,可他的一時鬆懈,卻間接地把沈君恪推向了永不能回頭的深淵。
那就是,死亡。
沈無憂感到更痛心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沈君恪想著念著的,終究是自己,她一直以為,遠離他,拒絕他,就能還他一片心靈的淨土,沒想到,她想留住的屬於他的純淨,最終卻讓他含恨而終。
辛梓涵掏出沈無憂給她多配的鑰匙,打開.房子的大門,走進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她滿臉的愁容。
大概又想起那個人了吧……
“無憂,我來了。”她甩甩頭,故作輕鬆地走近她,歡暢道,“可以走了嗎?”
沈無憂恍然一愣,迅速地從追憶裏回神,溫婉一笑,道:“嗯,可以了,咱們走吧。”
辛梓涵拖著她的手,兩個年輕的女孩手裏佩戴著一條一模一樣的精致的手鏈,行走間,寬鬆的鏈子在她們瑩白的手腕上晃蕩,在空氣裏圈出優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