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森遲在後視鏡裏留意到,辛梓涵抱著自己的手立刻就緊了緊,不動聲色地咬了咬唇。
“你直接帶我們去那兒吧,我有事找他。”
阿燦一臉的為難,“顧先生,這恐怕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少爺怪罪下來我負責!”
“我不是這意思,而是覺得這個時候真的不應該去找他們,自從朱醫生被禁足以後,少奶奶每天都要在屋裏摔東西,幾百套水晶杯都被摔壞了,早上少爺才派人送了十幾套過去。”
沈無憂能鬧到這程度,恐怕這兩人的處境並不比他和辛梓涵好。
“顧森遲,我累了,我想回家。”辛梓涵突然插嘴,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顧森遲回頭看看她,她已經垂下頭了,大概是聽見阿燦這麼說,心裏沒底了,不願意去冒這個險吧。
“那好吧,你還是送我們到辛梓涵家吧。”
“OK,沒問題。”阿燦如獲大赦,車速稍微加快了,往辛梓涵的家裏駛去。
大概四十分鍾左右,車子已經來到了辛梓涵的家門前。
“你們先進去吧,行李我等會幫你們提進去。”說罷,阿燦想要下車幫辛梓涵開門,可悲顧森遲用眼色阻止了,他怕他不小心碰到她。
辛梓涵飛快地打開車門竄下車,衝阿燦低聲說了聲謝謝,沒等顧森遲便一個人走了,一邊掏鑰匙,一邊跨著略微急促的步伐。
顧森遲幹脆搶了阿燦的活,提著兩箱行李走過去,辛梓涵開了門,轉身把他手裏屬於自己的那份行李搶了過去,“謝謝你陪了我一個月,回去吧,好好休息。”
顧森遲一愣,用手撐著她想要關閉的門,道:“我陪你坐會兒。”辛梓涵鬆手,然房子的大門自然地放著,歎口氣,道:“真的不用了,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可我不是玻璃人,我沒想過要去死,可是你沒必要為了那件事兒覺得自己對我有所虧欠,你不欠我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梓涵,你瞧瞧自己都在說些什麼話?”顧森遲前後腳踏入她的屋裏,反手把門關了。
辛梓涵始終沒辦法接受他突如其來的愛,在她的心裏,他對她的好,全都是因為那件事,如果那件事沒有發生,他怎麼可能日日夜夜地守著她呢?
她幽幽地看了他一會兒,道:“……我去洗個澡,你隨便坐吧,樓上的客房隨便哪間都能睡,隻要你不嫌棄就行了。”
顧森遲心一疼,“改了吧,不要一天二十二個小時都要洗澡,你不髒!”
辛梓涵被他的話徹底地擊垮了,眼淚一下子就溢出眼眶,“髒,哪兒都髒!”
顧森遲痛恨自己麵對她這個無助的樣子時的無能為力,抬起雙眸,把眼眶的淚水重新裝進眼眶裏,大手用力地把她顫抖的身子攬入懷裏,辛梓涵激烈地掙紮,指甲甚至劃傷了他的脖子,流血了。
“答應我,忘了它,我們重新開始!”
辛梓涵咬牙嗚咽,終於不再抗拒他的觸碰了,揪著他胸前的衣服,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我忘不了,森遲,我忘不了……”
顧森遲正跟人像是被大卡車從身上碾過一樣,身上每個部位都在疼,順著她馨香的秀發,在她的發頂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乖,那已經過去了,那些人已經死了,你不是隻剩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無憂,還有忘川,不是麼?”
辛梓涵第一次主動伸手緊抱住他的腰,把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胸膛,汲取著他身上標記著安全的味道。
如果這番話在那件事發生以前你就能對我說,那該多好!
“砰!砰!砰!”房子裏不斷傳出玻璃碎成一地的聲音。
黎嬸在門外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斷地往樓梯口處張望,“這可怎麼辦啊,都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怎麼少爺還沒到啊?”
沈無憂幾乎每天都要摔十幾套水晶杯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屋子裏,沈忘川因為擔心她受傷,已經特地讓黎嬸過來照顧她了,平日裏總限製著不讓她在房間裏摔,可今天由於黎嬸的疏忽,讓她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裏,後來她就反鎖了房門,自己在房間裏鬧。
黎嬸在半個多小時前通知了沈忘川,沈忘川立刻從進行到一半的會議抽身,獨自從沈氏往東郊這邊趕來。
良久,黎嬸終於聽見了樓下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立馬快步下樓,沈忘川果然是到了,正焦急地往這邊走來。
“少爺,你可來了!”黎嬸急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