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然城。
沈家大宅裏,沈忘川正筆挺地站在沈長均的書房裏與他對峙而立,沈長均的身體比沈君恪剛過世的時候好多了,卻怎也不及從前了,勉強還是能夠跟他這兒子在陣勢上的氣勢相當。
“三十五年前,嶽子銘,你可有印象?”
沈長均渾身大震,與他對視的雙目渾濁,立刻透出驚慌失措,茫然地看了他,聲音發抖,問:“你在哪兒聽見了不知所謂的消息?”
“那就是認識了?”沈忘川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他真的認識嶽子銘,就說明南遲沒有說謊。
“這是我這輩人的事情,跟你無關,知道和不知道,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沈忘川笑了,“我對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我要清楚知道的事情就隻有一件,無憂跟嶽子銘是什麼關係?”
這下子,沈長均整個人都慌了,“忘川……”
“糊弄我的話就不必浪費唇舌了,是不是實話,我一聽就知。”
沈長均麵對兒子的逼問,到了這一步,他也沒辦法再隱瞞下去了,隻要不把那個秘密告訴他,就什麼都好。
歎口氣,沈長均說了實話,“無憂是嶽子銘的女兒,親生女兒。”
沈忘川渾身一顫,他的世界也在那一瞬間徹底崩塌。
一周後,南遲遵守承諾,帶著沈無憂回到了然城,沈暮琛交給了嶽子銘照顧,本來哭得厲害,沈無憂舍不得,可是嶽子銘用金錢把小家夥給留住了。
南遲和沈無憂兩人都表示相當的無語。
巴黎國際機場,沈無憂穿著淡雅的白色連衣裙,飄逸的布料把她整個人顯得愈發的迷人,南遲站在她身旁,身穿休閑的長褲和黑色的T恤,保護性地一手環著她的腰肢,一手提著兩人輕便的行李。
他們沒打算去很久,大概就一周的時間。
當大堂的喇叭響起了登機提示,南遲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道:“我們走吧。”
“嗯。”沈無憂淡淡地回應,心裏突然有些焦躁,不明所以。
在南遲的帶領下,他們還是上了飛機,這時候,在機場的另一處,一個熟悉的挺拔的身影一路奔波地來到了巴黎,獨自一人,俊逸的臉上布滿了擔憂,濃密的雙眉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舒展過了。
來接機的是沈氏在法國公司那邊的負責人,眼見沈忘川拖著行李,風塵仆仆的出來,立刻迎了上去,“總裁。”
沈忘川若有似無地點點頭,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人所說的話,滿腦子想的都是沈長均那天在書房裏跟他說的話,沈無憂是嶽子銘的女兒,那麼能夠證明南遲所說的話是事實麼?
她本該是他的未婚妻?
“總裁,您一路讓我們看緊的人在十分鍾前搭上了飛往然城的飛機,身邊有個男人陪著。”
沈忘川陡然一愣,慌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馬上辦理回國手續,我要立刻飛回去。”
“額……是!”那人快速地奔走。
沈忘川茫然地站在機場大廳的人潮裏,半點兒思緒都沒有,整個腦袋都是空白一片。
她回去了,為什麼會回去?
是南遲陪著麼?
……
自從沈無憂醒過來以後就再也沒坐過長途飛機,很快就困了,挨著南遲的肩膀淺淺地睡了過去,南遲斜睨她恬淡的睡容,笑容溫柔,又似乎夾雜著複雜的愁緒。
無憂,這一去,你還真願意跟我回去麼?
醫生曾經告訴他,她自殺的那一槍確確實實是損害了她有關於記憶的神經,可是那一部分的神經很活躍,與大腦內的其他重要的神經中樞不一樣,在經曆恢複的時間夠長,事情對她的衝擊力夠大的情況下,她的那部分神經極有可能重新活躍起來,也就是說她會把過去的一切都記起。
過去,她所有的記憶都在然城,大大小小的事情成千上萬,回到了那個城市裏,她很有可能就不會再跟著他回巴黎了。
合眸細想,彼此怡然相處的時日也就三年而已,想想還真太短……
須臾,南遲幽幽地把眼睛睜開,側頭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帶著遺憾和不舍。
翌日清晨。
飛機終於抵達了然城國際機場,南遲輕輕地搖了搖身旁還在熟睡的人兒,時差讓她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胸口還奇怪地變得悶悶的,微微有些疼。
南遲看出她的不妥,問:“怎麼了?不舒服?”
沈無憂撫著抽疼的胸口,勉強地笑了笑,道:“胸腔裏像是鼓著一口悶氣,大概是飛機坐太久了,身體適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