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其實我有心動,我是渴望去CIWORLD的,那是個獨立於世的移民國,小地方,不同的人種,不同的語言和文化背景。聽說,那裏的定居民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有“過去”的,他們拋開前程往事,期望在這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在西華,每個人都是分離出來的個體,不用過密的交往,甚至可以老死不相往來。從這個層麵上說,西華對我是充滿誘惑的,或許我去了那裏,將沒有人再認得我,提及我自卑得抬不起頭的醜陋過去。
可是,我有許多包袱甩不開。我的家人,他們不能接受失去我,也不會放我離開。我不忍心看他們傷心,可是如果繼續留在這裏,我卻會傷心至死。
該怎麼辦?我的心裏有一座杠杆,不斷在衡量著去與不去的分量。
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早已注定好的。
我和阿飛在學校打人的那件事情很快地被傳開。那兩個三八的家長找到了學校,要求把我和阿飛開除。我其實沒什麼,我不在乎?我現在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校長把我們叫到了辦公室,其中還有我們的班主任以及那兩個三八和他們的家長。校長要我們給他們賠禮道歉,希望事情就此打住。班主任也很應景的在一旁批評我們。她很為阿飛惋惜,因為她堅信,體育委員是個本質善良的好學生,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她替阿飛求情,希望他們能放他一馬,讓他可以繼續留下來讀書。
我沒有看阿飛的表情,但我確信他應該是很鄙視的。我心裏暗自替班主任不值。她可真是個可憐的笨女人!要是她聽到過阿飛曾經如何教唆我脫離正常生活,如何抽煙酗酒,如何和流氓打架,她大概要當場吐血生亡吧!
在那一刹那,我倒是真有些嫉妒阿飛。他明明骨子裏就邪惡,可是卻擁有讓人覺得他善良、聽話的外表。這就如同電視裏的壞女人通常都有醜女人來演是一樣的。阿飛,擁有一張令人,尤其是令女人傾倒的帥氣臉龐,這讓他占了不少便宜。就像現在,他根本不屑任何人來為他求情,可是是會有傻瓜願意那麼做。
然而我呢?雖然我不在乎,並且也知道是預料中的事情,但為什麼做了同樣的事遭到的待遇卻是截然不同的呢?我相信,此刻,隻要阿飛肯屈就,他是可以繼續在這裏學習的,並且以後不會受到任何擠兌,可是我不一樣,我的結局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注定好我要作為這次事件的承受者,背下所有的罪名,離開這裏。
果然,班主任為了替阿飛找托詞,開始數落我的不是,我目無尊長,不守規矩,學習不好,孤僻乖戾……我有許多缺點可以供她列舉。她說,阿飛就是因為被我帶壞了的。我忍不住笑了,阿飛看著我,用痞子一般的表情,我也不太懂他看著我的意思。但就是覺得可笑、真好笑!誰帶壞誰還不一定呢!
你笑什麼!班主任見我突然發笑,覺得奇怪。
笑你啊!我說。
笑我什麼?她有點生氣。顯然,我的反應讓她有點沒麵子。
笑你傻唄!我輕笑著說。
阿飛在一旁看著我,不說話。就像看我在耍猴子一樣。
你說什麼?她的嗓門變的很大。
我別過臉去,懶的理她。我發現有許多上了年紀的女人在吵架的時候都喜歡問別人“你說什麼?”。其實,我說什麼她沒有聽見嗎?明明知道話不好聽,還非要再聽一遍,就要把自己逼到一定的極限不可。那不是自我折磨嗎?
把你父母叫過來!她命令到。你這孩子太不像話了!快!把你父母叫過來!她指著我嚷。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說,我本來就不是話。
你!你!……我的話把她噎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