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難辯蟬雀鷹 一(1 / 3)

“都來了?”宋淩天站在議事廳裏,偉岸的身軀和那張不怒自威的麵容,讓站在下首的黑白執事都凜然答道:“是!”

“除了王言外,三大黑執事,十二大白執事,還有二妹,三弟都在這裏!”宋吟月拱手道。

“老四呢?”宋淩天皺眉道。

“他像是去了城外……”宋吟月苦笑道。

宋淩天的話他都敢不聽了,讓宋吟月這個做大哥的很是為難。

“哼!這家夥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宋淩天不滿地說道。

在四個孩子裏,就數宋冀頑皮,在別人小時候還在課堂裏念《三字經》的時候,他就跑去偷看女孩洗澡了。

從小到大沒少給宋淩天惹事,可要真論起來,宋淩天心裏還是最喜歡他。

所以他隻是說了一句,便把話帶過去了:“季欣、連箭、文戰!”

“屬下在!”三大黑執事上前一步,拱手道。

“你們跟著老大、老二、老三,分別帶兩名白執事,六十名白衣軍,兵發百花穀!”宋淩天沉聲道。

宋吟月、宋俐人和宋銀心下一震,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想,今天終於來了。

“是!”三大黑執事麵無表情地答道。

“其餘六名白執事,帶上兩百名紫衣軍!跟我走!”宋淩天把身上的長袍一扯,露出裏麵的銀鱗甲,一手抓起放在旁邊的丈八蛇矛,冷然道。

“是!”六名白執事興奮地說道。

宋家下設天鷹堂,有四名黑執事,十二名白執事,分別統領紫白青金四大軍,總人數超過八百,是四大世家裏直屬兵員最多的一家。

等黑白執事級的人全都走出去準備了,宋淩天看著還愣愣地站在麵前的三個孩子,皺眉道:“怎麼還不走?”

宋銀咳嗽一聲,問道:“父親,我聽說長孫家的人也在百花穀,父親是不是想……”

“廢話怎麼那麼多?”宋淩天瞪了他一眼,“跟我走就行了!”

宋銀尷尬地跟在宋吟月和宋俐人的後麵走出來,苦笑道:“原本父親隻準備對付花家,如今……唉!加上長孫家的話,隻怕會有變數!”

“老三,你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宋吟月掃了他一眼,說道:“長孫家和咱家有姻親關係,或許父親另有打算也說不定!”

“大哥,我看你還是不了解父親……”宋俐人冷笑道:“在戰場上哪有什麼姻親不姻親的。再說母親……母親也故去多年了……”

“住口!”宋吟月怒道:“母親就算故去了,她也是咱們的母親!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宋俐人見大哥發火了,急忙收聲。

“吱!”地一聲,議事廳的門打開,宋淩天雙眼通紅地從裏麵走出來,揮舞著手裏的長矛,喝道:“出發!”

端木青龍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站在旁邊的端木青蓮,突然說道:“你那計劃行得通嗎?”

“大哥請放心!”端木青蓮沉聲道:“隻要花家、宋家、長孫家都打成了一團,以我手下的葉營,再加上家裏的‘玉壁暗部’,就能把三大世家都端了……”

“我看還是小心些為是,怕的是未能把他們給端了,倒是把我們都搭進去了……”端木青龍冷然道:“現在有宋家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端木青蓮搖頭道:“不過既然長孫演旗已經帶人去了百花穀,那宋淩天是絕對不會錯過這場好戲的……”

“最好如此!”端木青龍冷笑道。

“大哥放心,有花語淚在,那兩個小子還不爭得你死我活的……”端木青蓮笑道。

“長孫演旗和宋淩天都是人物,可惜了,最後還是毀在了女人的身上……”端木青龍搖頭道:“成大事者,不能因婦人之故而縮手縮腳,他們啊!還是嫩了些!”

“那是自然,他們哪難比得上大哥呢?”端木青蓮幹笑道。

“哼!”端木青龍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報!”玉壁暗部的人從外麵飛身躍到門外的台階下,說道。

“說!”端木青龍抬起身子問道。

“宋家家主宋淩天帶領宋吟月、宋俐人、宋銀以及三名黑執事,十二名白執事,還有一百八十名白衣軍,兩百名紫衣軍,朝百花穀進發了!”暗部探子說道。

“好!”端木青龍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笑道。

“恭喜大哥,賀喜大哥!”端木青蓮笑道。

“你先下去吧!”端木青龍揮了揮手,等探子走後,他才對端木青蓮說道:“王言離開了京城,但宋冀呢?”

“我收到消息,宋家老四陪兩名住客去了鳳南山……”端木青蓮說道。

端木青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宋冀啊,從小就這性子,要是我生這麼個兒子,隻怕早就給他氣死了,也虧宋淩天還能活到現在!”

“怕他也活不長了吧……”端木青蓮奸笑道:“大哥還不準備出發嗎?”

“不急,讓他們先打一陣吧!”端木青龍老奸巨滑地笑道:“等他們累了,我們再去撿個便宜,豈不是更好?”

“是,是!”端木青蓮陪笑道。

“你先去葉營裏把人調出來,隨時準備行動吧……”端木青龍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是!”端木青蓮肅然道。

等他走後,端木青龍歎了口氣,手指空空一彈,十幾丈外樹枝上的麻雀駭然被他淩空一指彈落下來。

這般功夫隻怕三個端木青蓮也做不到,難道他才是端木家的第一高手?

端木青龍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蕊兒,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裏,還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口裏的蕊兒就是西萊國現在的皇後,也是他的親生女兒端木蕊……

從山穀上走就花了不少工夫,到了下麵,沿著山道走,倒是快了許多。又有長孫演旗這個絕頂高手在,花家的人一時倒又不敢再過來了。

走了一段,眼見已經能看見花家的小村落了,謝奕笑道:“花家人倒懂得享受,選在這裏開家立屋。”

“是啊!這山穀裏有穿堂風,真是冬曖夏涼。再加上她們種植的那些花草,一般山民也不敢輕易靠近。”謝蹤點頭道。

“在一百多年前花家第一代家主選中這裏的時候,原本還不是這樣的……”長孫演旗像是想起了往事,眼角有些泛濕:“當時這裏猛獸、瘴氣、沼澤、毒蟻,險象叢生,花家人花了一百年的工夫,才整治成了如今的樣子。”

謝奕欽佩道:“也不容易啊……”

長孫演旗點了點頭:“四大世家哪一家都不易,咱們家當年也是苦過來的。”

謝蹤笑了笑,指著前方的村落:“好像有不少人在外麵……”

長孫演旗凝神一看,笑道:“想不到花無環、花無圈也都出來了!看樣子,一場惡仗在所難免了!”

“大家聽到了嗎?家主說要打惡仗了,你們怕嗎?”謝蹤轉過頭,吼道。

“不怕!”電堂和雷堂弟子發出震天的怒吼。

軍心可用!

長孫演旗欣慰地笑了笑。

“前麵可是長孫家的家主演旗先生?”兩名年紀看不上有多老,手背上卻長滿了皺紋的一男一女站在通往村落地石板路上叫道。

聲音綿長而不刺耳,緩緩地傳進了長孫家每個人的耳朵裏。

“正是在下!”長孫演旗拱手道:“前麵可是花無環、花無圈兩名老前輩。”

長孫演旗的聲音亦不刺耳,倒比兩人的還要濃厚數倍。

“前輩倒是不敢……”花家的副統率花無圈冷聲道:“隻是不知演旗先生帶著大隊人馬跑到我花家百花穀來所為何事?”

“有事請教花語淚家主。”長孫演旗和花語淚同是家主,身份平等,倒可以直呼其名。

“你帶著數十號人,進穀中摧花折草,難道是請教的意思?”花無環是女人,倒聲音比花無圈的要高亢得多。

“那也是因為花家主不願意見在下,無法可想之下……”長孫演旗含笑道:“成了不懂風雅的摧花之人,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花無環和花無圈低語了幾句後,抬頭道:“長孫先生,家主不願意見你,還請你走吧!”

“是她不願意見我?還是你們不讓她見我?”長孫演旗原本說得好好的,此時臉色一變,語氣轉冷。

“兩者皆有,”花無環冷冷地說道:“想必演旗先生應該知道為何家主不願意見你吧?”

長孫演旗臉色大變,寒聲道:“我長孫演旗今天來到這裏了,淚兒想見我也得見,不想見我也得見!”

“你好大的膽子!”花無圈勃然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是花家的地盤,豈能容你胡來……”

“哈哈!哈哈!”長孫演旗仰天長笑,直震得整座百花穀“嗡嗡”作響,連花無環和花無圈臉色都不禁一寒。

“你以為你們能擋得住我長孫演旗嗎?”長孫演旗冷笑道:“就憑你們倆個和埋伏在兩旁的長弓手?”

花無環和花無圈再度變色。他們萬萬想不到,埋伏在山壁裏的山洞處的花家長弓手早就讓長孫演旗發現了。

此時再藏著腋著也沒多大的意思,花無環手一揮,冷然道:“花家弟子都出來吧!”

“是!”隨著一聲應答,數百名長弓手,從兩旁的山洞裏鑽了出來。

每個人的手裏都提著一把鐵弓,手裏搭著三枝三菱箭,身旁還放著三個裝得滿滿的箭壺,顯然是訓練有數。

而看那紅綠相間的鮮豔箭頭,毒性更是十足,讓長孫家的弟子不禁心下栗然。

“你們怕死嗎?”謝奕吼道。

“不怕!”長孫家的弟子稀稀落落地答道。

“家主對咱們怎麼樣?”謝蹤吼道:“此時不是報答家主的時候嗎?”

“是!”長孫家的弟子回答得還是有氣無力。

“你們是不是男人?”謝奕大吼道:“難道你們連花家的女人都不如嗎?”

“不!”長孫家的弟子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你們願意把生命交給家主嗎?”謝奕厲吼道。

“願意!”震天的吼聲讓所有花家的人臉色皆是一變。

“好!”長孫演旗濕潤著雙眼,扭轉過頭,看著謝奕和謝蹤,說道:“小奕、小蹤,你們不愧是長孫家的人……”

“家主,你說這是什麼話?”謝奕怕著胸口,咬牙道:“我和小蹤都是你從邊境上救回來的孤兒!你養大我們,又教會我們武功!我謝奕雖然算不得什麼人物,但忠心還是有一顆……”

“是!”謝蹤大聲道:“我願意為家主死!”

“我們也願意為家主死!”百數十長孫家的弟子拱手跪倒在長孫演旗的麵前。

“好!”長孫演旗緩緩地把長劍從背上抽出來,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

謝奕和謝蹤相互看了一眼,從懷裏掏出數十顆火霹靂,激動道:“家主,下令吧,打吧!”

“打!”整座山穀裏充滿了長孫家的怒吼。

站在石板路上的花無環和花無圈眼皮緊張地跳動著,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打,還是不打,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問題……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林道藏望著一眼看不到頂的鳳南山,讚道:“此處可藏雄兵百兵。”

“林兄似乎對於兵道十分了解?”到鳳南山下,宋冀已然知道林道藏和沈介的姓名,但還不清楚兩人的身份,此時聽他說話語氣,便問道。

“嗬嗬,說來慚愧……”林道藏搖頭笑道:“我空在滿腹才華,可至今未統過兵,打過仗。”

“哦?”宋冀打量了林道藏一眼,大笑道:“帶兵有個鳥用!我爹就成天想讓我帶兵,可我是死活不幹!受那罪,還不如客棧裏呆著自在!”

林道藏笑了笑,沒說什麼。

從鳳南山往上走,沈介武藝最低,但一時也不覺得累,直到鳳南山頂的時候,他才搖頭道:“林兄,哪裏是你說的希罕物?”

林道藏把手一指說道:“翻過鳳南山,再往前走幾裏,就到了。”

宋冀倒不在乎,他身子骨硬得很,武功也要高出沈介老大一截,可沈介就不行了,他扶著腰說道:“林兄,我這骨頭都快散架了……”

“我背你吧……”宋冀大笑一聲,把沈介往背上一放,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縱身躍了下去。

林道藏笑著搖頭,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