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局終勝負手 三(1 / 3)

長孫演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慕容,你還是先下去吧……”

慕容霜搖了搖頭,打斷了家主的話:“不,我一定要看著,我不能逃走!”

謝蹤萬分欽佩地看著慕容霜,他此時才知道為何他自己隻是雷堂的堂主,而慕容霜會是長孫家四大堂之首的風堂堂主。

她擁有一顆最堅韌,最不可摧毀的心,那是謝蹤、謝奕,包括失蹤了的許文浪在內永遠都及不上的。

這般的心靈是要經過多少次的磨難才能打造出來?謝蹤不敢想,他沉默地退到了林雪楓的身後。

“故人啊!”梁七公子挪諭似的笑了笑。

慕容霸的表情十分地平靜,女兒的背叛沒有讓他的內心泛起任何的波瀾,十幾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做的事總有一天要有報應的。

“別來無恙?”慕容霸慢慢地爬下馬,從馬背上的兵器扣上取下一把銀色的長刀,緩聲道。

“托福!”梁七公子心情也漸漸地從興奮、激動變成了一團靜水。

高手相爭,內心的小小波動便可能讓戰局起到意想不到的變化,乃至左右戰局的成敗。

慕容霸在當前雖然是靠施詭才勝了梁七公子,但他本身的實力與梁七公子也相差不遠,又經過了如許多年,未知如今的他已進境到了什麼地方。

梁七公子像看緩慢地抽出銀刀的手法,突然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十七藏刀勢’?”他沉聲問道。

“好眼光!”慕容霸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便被梁七公子看穿了,他也不由得讚歎道。

“哼!”梁七公子倒不領情。

他把手往前一伸,說道:“來吧!”

話一落音,慕容霸手中的銀刀就像秋夜裏落下的第一道霜天,劃破黑色的幕布,如迅雷一般砸像了梁七公子。

“轟!”

梁七公子手裏的血色短劍在毫厘之間輕點了一下慕容霸的銀刀,隨後身子就像沒了骨頭的似的閃到了一旁,隻是那一點發出的聲響就像巨大的炸藥引爆後的一樣。

“好功夫!”慕容霸讚道。

梁七公子的表情依舊嚴肅冷漠,他能被喻為梁家第一高手自有他的道理,剛才看似的一點,其實在那一刹那間,至少有數百下同時擊中了銀刀的刀脊處。

而那把銀刀卻毫發無傷,慕容霸的手更是連抖都沒抖一下,讓梁七公子的心不由得往下狠狠地一沉。

他的強早在梁七公子來之前就有計算,可未料到他會強到如此的地步。

“再來!”慕容霸身子一側,整個人疾速地旋轉起來,就如同一道熱帶雨林裏的暴風帶出燥熱的氣息卷向了梁七公子。

他此番的進攻的速度並不快,但那強大的壓力卻比剛才尤有過之,整個人仿佛一個停不下來的陀螺,巨大而暴烈的陀螺壓向了梁七公子。

“當!”

此番隻發出了一輕極清脆的響聲,慕容霸的旋轉之勢便被止了下來,他整個人往後一倒,好不容易才站穩。

梁七公子亦絕不好受,他臉上抹過一絲紅暈,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未讓腹內翻湧的血水從口中噴射出來。

在場的人中隻有孫落霞看了個清清楚楚,在慕容霸靠近的一刹那間,梁七公子把全部的內力灌注到了血色短劍上,對著暴風眼,全力一擊。

此番可謂是不躲不閃的硬拚,相較之下,像是慕容霸吃虧多一些,可孫落霞的目光是如何的狠毒,一眼就看出其實梁七公子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他極好麵子沒有把淤血吐出來,怕是日後會落下病根,慕容霸則灑脫得多,不顧場麵,往後退那幾步,把梁七公子的內力全都排出了體外,在地上落下數個深深地腳印。

“好!”梁七公子突然叫了一聲,手中的血色短劍猛地一亮,就像一隻執在手中的火炬也似。

慕容霸和孫落霞臉色同時一變,前者更是失聲道:“‘血河刃’?”

“不錯!”梁七公子猙獰地笑了一下。

血河刃?要是慕容霸知道梁七公子手中拿的是血河刃的話,那他是絕對不會和他對上的,哪怕是逃走都比現在的情形要好得多。

而現在血河刃的機括已然開啟,想要再逃開怕是已經不可能了。

慕容霸沉默地看著梁七公子,像是看見了一個並不認識的人一樣,往日那瀟灑不凡的人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血河一出,血流成河!’”梁七公子突然高聲吟道。

慕容霸身子劇烈地顫抖著,他不想成為血河刃下不知第幾個犧牲品,他打算逃,就算是不顧了名聲,不顧了慕容府的威名都好,留下一條命,總比死在這長安城的黑夜裏要來得劃算得多。

可惜!

隨著梁七公子的吟唱,血河刃的亮光越來越勝,到得最後連慕容府的夜光牌都被它的光亮蓋了下去,整個長安城像是被籠罩進了一片血紅之中。

“殺!”

梁七公子突然一聲狂叫,那血河刃裏一下散發出點點碎小的血光,對著慕容府的護衛猛地衝了過去……

“地道是通向洛陽王府的……”從地道下爬出來的弟子說道。

洛陽王府?在數個時辰後聽到弟子的報告,林馮皺眉道:“你可查得清楚,地道中是否還有其它的分岔?”

“弟子查得清楚……”那名弟子灰頭土臉的,下麵的空氣絕對的渾濁難受,他苦笑道:“直通洛陽王府的假山群裏。”

林馮點頭道:“你先下去吧!”

林菊深思道:“洛陽王府我亦去過,那假王群占地極廣,不一定洛陽王就知道,而且據方卓的報告,當年王府整修之時,負責人亦是沈濟滄。”

“隻是……”林馮還有疑惑不解地道:“為何那人在取得了沈濟滄的信後,又利用地道轉道去洛陽王府?他若是出城不更好嗎?”

林菊沉吟了一陣,說道:“他的形蹤最發現後,肯定清楚城門立時便會緊閉,想要出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便打轉回到洛陽王府,想借沈濟滄之力出城……”

“看上去像是這樣……”林馮說了一句,隻是心下隱隱覺得不安,越是看上去簡單的事就越不簡單,這是他從多年的鬥爭中總結出來的至理。

“現在慧大師還有洛陽王府,不如你我亦過去看個明白,沈濟滄已被壓在了水牢裏,倒也可以從他的口裏問出那人的來曆!”林菊笑道。

他是極有信心的,不像星字隊的成員,“五隱士”的手段遠超林家外人的想象,他們或有驚人的藝業,或是有獨特的長處,總之不像別人認為的一樣,光是做招牌而已。

林馮迅速地把握住了林菊的心思,笑道:“那當然是由菊哥出馬了,我還是留守在會館中吧,既然已經知道了賊子的圖謀,還需要做盡完美的安排才是!”

林菊點頭道:“如此甚好!”

說完,他帶著十餘名星字隊的弟子趕到了洛陽王府,在聽得他到來的消息,蕭方卓快步地趕了出來。

“菊哥!”蕭方卓低聲道:“你可來了,我拿那沈濟滄一點法子都沒有……”

林菊笑了笑,說道:“看我的!”

接著蕭方卓沉聲道:“不要小看了沈濟滄,他雖是一介文士,但還是有三分骨氣的,而且他對鷹母的忠心實在超出我的想象!”

林菊點頭道:“我理會得!”

走在去水牢的路上,林菊又把最新的發現和蕭方卓說了,後者沉吟道:“假山群占地極廣,要做全麵排查的話,一時之間怕是人手不夠!”

“人手倒不是問題,你不是管著宿衛人馬嗎?不過我看還是讓趙小燕從六扇門裏抽一些人手過來好了!但洛陽王那能過得了關嗎?”林菊笑道。

蕭方卓苦笑道:“洛陽王倒無妨,自從得知沈濟滄是獵鷹的人後,他一下就垮了,整個人像是一下老了似的,一點精神都沒有,現在王府倒是靠我在支撐著。”

要說對洛陽王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也未必,畢竟蕭方卓在十幾年前就進入了洛陽王府做臥底,十幾年前的相處,他對洛陽王還是十分尊敬的,至少他覺得像洛陽王如此賢明的王爺實在很難得,是林家應該保護的對象。

林菊奇怪看了他一眼,笑道:“他那幾個兒子女兒呢?”

蕭方卓哼了一聲:“平日裏倒是知道回來要錢使,一出了事,全自回到封地,像王八一樣縮進了殼裏,連個影子都找不見了。”

見他說得形象,林菊笑了笑。

不多時就走到了水牢入口處,下麵已換上了清水,但蕭方卓還是和林菊把長袍卷起來紮在腰間,才踱進去。

水牢倒是不知哪一屆的洛陽王設立的了,在現任洛陽王的眼中實是十分殘忍之物,他也幾次三番說是想要拆掉,都被沈濟滄阻止了,卻不想第一回倒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水牢裏的水隻到小腿中間的部分,鞋襪是肯定會濕透的了,站在前麵的獄卒引著兩人到排最前頭的牢房裏。

隻見沈濟滄整個人平躺在了水中,隻露出口鼻的部分,能夠讓他不至一會兒就丟了性命。

這倒不是獄卒好心,隻是水牢的作用便是讓人長時間地浸在水中,直到皮肉受不了泛白脫肉,乃至整片的脫落,讓人無法忍耐後招供的手段。

進過刑部水牢的林菊深知,隻在水中呆了兩個時辰左右的沈濟滄雖然皮膚發白了,還未到最要緊的時候。

在那刑部水牢裏,那些被長年浸在水中的犯人,大多的身體都發腫發脹了,有近一大半的人在脫落的皮肉上生長上各種蟲蛆,看上去白蠕蠕的,極端的惡心。

“把人扶起來吧!”林菊沉聲道。

獄卒看了蕭方卓後,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才不情願地將沈濟滄的手腳鐐打開,把他從水裏拉了起來,放在一旁的鐵凳上。

沈濟滄並沒有任何的功夫,長時間的浸泡已讓他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折磨,已近是半昏迷的狀態了。

蕭方卓從懷裏取出一把短刀輕輕地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下,那疼痛才讓他從昏迷中醒轉了過來。

等他睜開眼看清站在他麵前的是蕭方卓後,苦笑道:“方卓,是你啊!”

蕭方卓平日裏倒和沈濟滄的關係不錯,隻是兩人身在不同的陣營裏,倒說不會存有哪樣的憐憫之心了。

“你還是告訴我吧!”蕭方卓歎了口氣說道。

他平常對付的人都是外麵的人,甚至的是敵國的奸細,下狠手自然能夠下得下去,可對沈濟滄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倒有點顯得以大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