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退開的一瞬之間,便發生了慘烈的變故,我與張中忙趕回天坑之側,眼見場中情形,卻是怵目驚心,愣在當場。
原本被巨獸摧殘蹂躪的土地,如今異物交錯林立,仿佛憑空生出一片高大的荊棘叢林,乳白色的利刺層層疊疊,枝枝椏椏粗細不一,不過尖端皆閃耀相同的寒光,恐怕觸之見血,直教人骨寒毛豎,不敢再進一步。
猛然看見,一隻蒼白的手掌自邊緣伸出,在泥土之中抓刻出幾道淺淺的血痕,似在掙紮乞求最後的一線生機。
幾步躥至,想將他從其中救出,可那隻手,卻隻有冰涼的觸感,隻見那人胸口腹部早已被尖刺刺穿,傷口滲出大片殷紅,已是活不成了。
盯著那張敦實的臉,嘴裏盡是酸楚的滋味,那雙空洞洞的眸子不久前還閃著精光,熾熱無比。緊握那隻冰涼蒼白的手,緩緩撫平圓睜的雙目,心中默誦道經,祈盼他能往生淨土,忘卻生前的種種苦難。
緩緩起身,之前因霧獸被群起而攻之而生的一絲同情也漸漸消散,喃喃道:“妖獸畢竟是妖獸,怎能以人心人情度之”。
這麼多教眾,一瞬之間,盡皆喪命,定是這霧獸猝然發難,速度之快,竟隻有元君一人逃脫。
再過片刻,這遍地利刺逐漸軟化,以霧蟲之態重新聚集,露出渾黃的土地及四散的屍骸。而我破山在手,欲與其拚個你死我活。
待聚合成型,我卻猛一愣神。眼前的妖獸,無首無尾,下生六足,幾隻觸手自腹下伸出,全身渾圓無棱角,瞧不出半點邪惡之意。
心中愕然,此形態真是像極了當初後土堂主周喜定座下妖獸,不過體型比之大了許多倍。難道它們之間存在某種聯係麼?那個陰冷的男子,每次想起心頭總會騰起莫名的不安,他身上的秘密太多,若置身重重迷霧之中,窺探不得。
如今回憶起來,周喜定座下妖獸速度極快,而此時霧獸化作如此形態,難道是準備逃離此處?
就在此時,身後樹林中摸出兩人,孫德明與陸瑤終於到了。
孫德明雙目圓睜,四瞳閃爍精光,緊盯霧獸,半晌驚道:“這霧獸怎會如此怪異!”
眾人聞言,皆側目傾聽,張中問道:“孫兄可是看出了什麼門道?”
“最近幾****翻找古籍,得知這霧獸身蘊白星,皆為七倍之數,白星愈多,則威力愈甚,乃其核心之物。可我觀瞧此獸,白星分布呈北鬥之形,可在這鬥柄之處,偏偏少了一顆,僅餘六顆,應此才道了一聲怪異!不過古籍記載的年代甚是久遠,妖獸有所變異亦有可能的。”孫德明晃著腦袋說道。
雖說心中尚有疑問,不過大戰一觸即發,忙道:“如今也管不了那許多,不知這六星的所在孫兄能否定位?”
“雖說隱藏甚深,可在我眼中,並無難處。”孫德明道。
聞聽此言眾人皆添了些許信心,緊了緊握刀的右手,也不再是那般冰涼的感覺。忽見路遙,衣袂飄飛,雙手攏在袖中,嘴唇緊抿,似乎有些緊張。張中輕拍她的肩膀,咧嘴一笑,邁步站在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