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流雲軒陪了邵瑒一下午,沒有竺鄴,沒有青聆、“青柚”,也沒有忱天。
這一日有著驚悚的開頭和讓人跳腳的經過,結束時卻意外平坦順意。
邵瑒是孩子,我都不可能在床上安安穩穩地呆著修養,更何況是他。竺鄴許了他一日的病假,他沒事可做,有了我這個觀眾自然活躍得緊,又是撫琴又是舞劍的,說不了話的小嘴微張,像是想要急切地與我說什麼。
我一邊笑著欣賞,一邊向他要了紙和筆,往宮裏寫信。
青柚和青聆都有著一塊長歡親信令牌,進宮隻需打著我的名號便能暢通無阻地去到東宮或者父皇的清和宮。我的長歡府有竺鄴和賀蘭秋在,暫時無憂,但經過上次綁架後的分析,宋雪鈴和她那個神秘的主上應該是衝著皇位去的,而如今局勢便是父皇與皇兄在明,他們在暗,不得不讓我擔心一把。
我能力有限,又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唯有修書與父皇、皇兄及昨日啟程回國的母皇,讓他們多加防範。
第二日——
“公主,蘭苑駙馬的母親送來帖子,說希望見一見兒媳,邀公主您去宜州的府上玩兩日。”
賀蘭秋的母親?我奇怪地看著報信的青聆,問道:“老夫人想見我?”
她點頭:“是。”
我從妝台前站起,在大銅鏡前照了照妝容、服飾,都是家常的裝扮,去見從未見過的婆婆似乎不太妥當。就算我本身和賀蘭秋也沒太熟悉,但好歹人家屈尊當了那麼久的側駙馬,別說是見人家的母親,就算隻是個普通的長輩,我也該正規一些的。
更何況,賀蘭秋還是五行之一呢……
無奈轉頭看向青聆,我歎了口氣:“哎,青聆,要麻煩你重新給我梳妝了……”
青聆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最後花了半個時辰將我的頭發仔細盤成了墜馬髻,斜插一對金鑲白玉石榴簪,後扣一隻白玉雙鳳點金發扣,配一條上白下橘的齊腰襦裙,係一條朱紅雲錦長腰帶,裙子勉強及地以方便行走。
原本說去見老夫人應該穿得清淡點的,經曆太多的人總喜歡平平淡淡。可因為之前生病,雖已大好,我臉上還是帶了一些蒼白的病氣。青聆看了半晌,用桃紅色的胭脂潤了水在我的臉頰上輕抹,又點了點朱唇,雖不是什麼濃妝豔抹,但我這算半個混血兒的人,怎麼說看著都嬌豔萬分。
既做不到素淨,便也隻能用美豔來驚人了。
領著青聆朝府外走去,因為怕“青柚”多想,走之前還冒著生命危險吩咐了她好好打理我的寢殿等我回來。好在“青柚”裝得也挺像的,恭敬地答了一番“是”,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去了。省了我好些心思。
“對了,你之前說……老夫人是要我去哪裏的府上?”我走到了府門口,下著下著石階,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青聆道:“宜州府,駙馬爺的祖上一直住在那裏,算是座老府邸了。”
我愣了愣,在馬車前站定:“宜州……在哪裏?”
青聆極快地掃了我一眼,那樣子像是在質疑我到底還是不是燕國的公主,怎麼連宜州在何處都不知?
“宜州離京城大概三十裏路,從長歡府到宜州府上需一個時辰左右。”
我登上馬車車軾,聽了這話有些發怔。昨日賀蘭秋就外出辦事去了,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這一來一去的坐馬車要耗掉四個小時,回來天都黑了,沒有一位理所當然的五行陪著,我不是明擺著送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