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對你的印象,從一個涉世未深漂亮稚嫩的小姑娘變成一個有能力擔當一閣之主的女子之後,意味著你已經在閣中有一定地位了。
那日的一番話,慷慨激昂,改變了很多人對我最初的看法,一部分人也接受了我會成為閣主的事實。盡管抗議聲仍然存在,但有以孫月斌為首的人不斷的維護,相比之前還是弱了許多。這樣一來,我當閣主就成了毫無疑問的事。
我不知道為什麼孫月斌會頂著那麼多人的反對聲堅持讓我當上閣主,那日從孫月蓮和孫月柔驚訝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事前她們並不知情,這隻是孫月斌擅自的決定。可在我的心裏麵,近水樓台先得月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要當也該是他或者他姐姐妹妹當,我這個外人最後成了一閣之主很莫名其妙。
我也想要在夜裏親自給竺鄴換了胸口的藥物之後去找他好好問一問,奈何與安閣主有交集的人太多,我這個新閣主又對臨逍閣以及三回穀的事物一無所知,白天大部分的事務都是孫月斌來安排、接待、處理,晚上又要撐著精神頭給安閣主守上一兩個時辰的靈。看著他倚在藤椅上小憩,眼瞼處有一團頹然的青色,我也實在不好打擾,隻得安排牙子給他拿一條毯子來輕輕搭在身上,悄悄地回靈堂去陪著孫月柔給安閣主守靈。
這幾日天氣都有些冷淡,第四天的巳時難得見了點太陽,然而安閣主也是這個時候下葬。就葬在離臨逍閣最近的一座山上。
安閣主下葬三個時辰後,竺鄴終於醒了過來。
那時我正好補了兩個時辰的眠起來,想著沒事做,打算叫上幾個人跑出去看一看臨逍閣在三回穀的大致地理位置和主要內部地方的結構,才沒走多遠就有人來報,被壓抑神經充斥的腦海中有一顆弦“嘣”地斷裂,喜得我忙不迭地又匆忙跑了回來,進門看到他靠在床欄正端著一杯茶打量著四周,高興地喊了一聲:“竺鄴!”跑過去抱住他。
竺鄴笑著把手裏的茶水抬高一些,免得被我這熱情的動作給打翻燙到。我避開他的傷口,拿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胸膛,扁著嘴有些委屈:“你那天忽然暈過去不省人事,好嚇人啊你不知道。還好你如今醒過來了。”
我抬頭,見他的笑裏盡是柔和的笑意,也開心地笑了出來。
還好。以前就都是以前了,隻要他醒了就好。
身後,有人輕輕扣了扣門。
我離開他的懷抱轉頭看去,就見孫月柔麵帶笑容地端了一碗稀粥來走到桌邊放下,邊放邊道:“聽說葉哥哥醒了,我從廚房抬了稀飯來,放了一點點鹽,病人吃最好。”
“謝謝,我都忘了他還餓著呢,還是你細心!”我起身感激地看著孫月柔,她笑了笑,掃了一眼竺鄴之後頷首離開。
端起桌上泛著熱氣的白粥用瓷勺攪了攪,謹慎地用嘴皮試溫,確定不怎麼燙再轉身給竺鄴喂去。
“傷著的不是手,沒有柔弱到要你喂的地步。”竺鄴笑著不張嘴,這麼彎著眼睛望著我。
我嗔了他一眼,“體諒你是病人,難得喂你一次還不領情,怎麼有你這種人啊?”
竺鄴和嘟著嘴的我對視半晌,微笑解釋:“我隻是習慣了服侍你,換你來服侍我,不習慣。”
我笑出聲來:“理由挺別致的。不過以後我可不是什麼公主了,你要習慣我照顧你,嗯?”我把勺子湊到他唇邊,笑著看他。
他也是一笑,張口吃了。
“對了,剛剛那個女孩子,為什麼叫我葉哥哥?”他優雅地吞了白粥,完美的喉結上下滾動,問道。
“他們問起我們的名字,我說我叫安瑛桐,你叫葉竹。嗯……名字是難聽了點,不過那個時候我不是忽然想不到什麼好名字了麼,又不能把你的真名報上去,隻好把你的姓名顛倒一番,你就將就吧。”
主要是他的姓氏特殊,在陳國特別是離樂府不是很遠的三回穀十分引人注意,有心人隻要一查就能知道竺鄴這個名字就是以前樂府少主的名字,如今那位樂府的叔叔不在,沒有幫手,樂府的現任掌事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我可不能再讓他受一回傷,自然葉竹這個名字比較穩妥。
“這倒好,公主情急之下就把我的姓和名給改了。”他再次含下我喂的白粥,輕笑。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還好孫月柔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此刻日光白花花地透過窗紙照進來,沒有任何人影,我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是在陳國,你還叫我公主做什麼?別讓別人聽見了。”
“我聽過了,外麵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