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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現在就開始說有關那架飛機的故事——“TZ行動”的故事。

首先說一句題外話,我這個人講故事不願意故弄玄虛,喜歡上來就直奔主題,我向來反感有的作家為了賺取稿費,或者是為了賣弄一下文筆,一般都會在小說的開篇,先寫一些廢話,除了以彰顯自己的高深莫測之外,這些廢話還會把編輯和讀者搞得暈頭轉向、迷迷瞪瞪。比如,有的作家在小說的開篇往往都先描寫一番天氣,往往都是天上的雲啊,空中的風啊,有沒有雨或雪啊,太陽到了中午的時候,笑嘻嘻地從雲霧當中露出臉來了啊等,讓人不知所雲。我絕不這樣。我這個人講究實惠,就比方說吃麵條,我喜歡抄起筷子來就伸到鍋裏撈幹的。

那麼,咱們就來講有關那架飛機的故事——“TZ行動”的故事。

這個故事絕對精彩。它充滿了驚險和刺激;它險象環生,懸念不斷。我這麼講,絕不是跟說評書的學習,先賣一個關子,然後下台去斂錢,或是有意提醒您,您如果心髒不好,請事先準備好速效救心丸什麼的。絕不是這樣。因為這個故事確確實實非常精彩。首先,這個故事,也就是“TZ行動”牽扯到了我們工廠,牽扯到了工廠裏麵的核心保密機構禁區,更重要的是“TZ行動”還關乎一場國際性的戰爭,一場有可能使用核武器的戰爭。

明白了嗎?

那好,咱們就來講圍繞著那架飛機發生的故事——“TZ行動”的故事。

故事必須從我們廠講起。

其實,我們廠有正式的廠名,還有代號。代號就好比我在籃球場上打比賽身上總要背著的號碼,其作用不言而喻。

我一直覺得我們身背代號的工廠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那座寬大厚重的大門裏麵,始終有我看不清的東西,始終有我感覺到高深莫測的地方,裏麵擁有著我永遠也看不清的被封閉著的東西。這種感覺從我參加了工作,每天都要進出工廠大門至少兩次,每天都要在目光平視、麵無表情、荷槍實彈的哨兵麵前掏出證件來,證實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便開始了,並且到現在也未曾消失過。

不過,說實話,在我被分配到這家工廠之前,我對這些一無所知。都說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有賣的,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這話一點兒不假。到了這家工廠之後,特別是經曆了咱們要講述的故事當中的許多事情之後,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知道這裏充滿了如此地神秘和恐怖,我寧可選擇在一家商店當售貨員或是在一家飯店裏當服務員,也絕不到這家國營大廠裏來當水暖工。

我參加工作的時候,社會上絕大多數的青年,或者應該說所有的青年,都巴望著被分配到這樣一家擁有代號的國營大廠。進了這樣的單位,工作環境好,勞保待遇高這暫且不提,單說一件事情,您就知道大家為什麼非要托關係走後門地硬要進這家工廠了。那時候社會比較亂,我們青年人解決問題的方式往往都要靠叉架。叉架就是兩個人動手,付諸武力。但是一般在叉架之前還需要自報一下家門,盤一盤道。盤道的盤,意為詢問,道表示道行,兩個字加在一起,就是相互交換一下底細,亮一亮底牌的意思,這樣做的好處是防止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自報家門、盤道的過程一般是這樣——準備動手的一方,揪住另一方的脖領子,或者是指著對方的鼻梁子質問:孫子,你他媽哪兒的?如果對方回答說我是哪個哪個飯店的,那麼,揪著對方脖領子的人便會揮拳上去,叉架立即開始。但是如果對方回答說:哪兒的?說出來嚇死你,告訴你,記住了,老子某廠的!那麼,揪住對方脖領子人的手便立即就軟了下來。

某廠在我們那個地方,地位就這麼特殊。

不過,我進某廠的時候,可不是為了叉架時能鎮住什麼人。因為我在學校一直都是好學生,我從不叉架,也沒參與過集體叉架。我被分配到某廠感到最榮幸的第一點是,進了這樣的企業人就顯得神秘、神氣,顯得神秘和神氣了之後呢,其地位就會無形地比別人高,地位高了呢,不用說,就連找對象都占優勢。第二點是,國營企業的工資高。高多少呢?就拿二級工人的工資作比較吧,非國營企業二級工的月工資是41.5元,而在有代號的國營大企業裏就能拿到41.71元。看到這兩個數字您或許會笑,認為這兩個數字之間才有2毛1分錢的差距,應該可以忽略不計,不過,一看您就不是從我們那個時代過來的人,那個時候一般的四五口之家,到肉鋪去割肉,大都是扔給賣肉的2毛錢,然後用荷葉托著薄薄的一條肉回家,炒一個肉菜。

那麼,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呢?

196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