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娘搞對象了！
這是我從山東回到廠裏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雖然搞對象不是一件什麼壞事，不是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是，我還是在心裏頭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因為搞對象的是我師娘，並且我師傅才剛剛去世沒有幾天。
回到廠裏沒多長時間，又有人接二連三地跟我重複了這句話，這之後，我便開始了茫然。我不知道這個信息是如何傳出來的，有沒有什麼根據。據我對我師娘的了解，我覺得她絕不可能在我出差的這兩天時間裏，爆發出來青年人的激情，乃至製造出人人皆知的緋聞。因此，我更希望這隻是一個傳言。或許是我師娘跟某一個男人接觸的多了一點，對某一個男人熱情了一點。自古以來就有寡婦門前是非多的說法。所以，我認為傳播這種言論的人，不過是愛嚼舌根子罷了。
準確無誤地知道我師娘的的確確是開始搞對象了，是我回到宿舍之後的事情。
說實話，從山東回到廠裏我很疲憊。不僅身體疲憊，而且心也很疲憊。因此，我回到廠裏之後便馬上回到了宿舍，一頭就倒在了床鋪上。我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這個時候，我宿舍的門被輕輕地、有節奏地敲響了。
房門剛被敲響時，我似乎並沒有聽到那聲音。它很容易地被我的困倦給屏蔽掉了。因為，我已經睡意來襲，意識像喝醉了酒似的，迷迷糊糊地跌倒在了夢鄉裏。
輕輕的、有節奏的敲門聲沒有放棄。
我忽然反應過來。
因為我聽出了其中的節奏。嘟嘟、嘟，嘟嘟、嘟——1、2/1，1、2/1，這是我和史乃慧的約定，是她用右手的中指敲出來的。我忙一骨碌從床鋪上坐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去開門。從床鋪到門口的幾步距離中，我甚至在想，史乃慧是不是恢複了對我原有的熱情了？她是不是趁著宿舍沒人，趕過來要跟我那個了？
我一把把門拽開。
我用一臉興奮對著門外的史乃慧。
史乃慧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相應的熱情來。
更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想跟我那個的意思。
她板著臉，低著頭走進了我的宿舍。
我整理了一下床鋪請她坐。
她卻站著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說有件事請我幫幫忙。
我問她什麼事？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
史乃慧打斷了我的話，沒讓我把下麵的在所不辭四個字說出來。她說你師娘正在跟我爺爺搞對象，兩個人現在形影不離了。她說，現在全廠都在議論他們兩個，她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了了。她還說，她也覺得他們兩個人不合適，第一個是年齡差的太多，第二個是兩個人輩分也不一樣，一個是阿姨，一個是爺爺，另外一個是趙師傅剛剛去世趙師娘就談戀愛，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並且她還有那麼大的一個兒子，她也不照顧一下兒子的感受，這也正是全廠議論的焦點。她說，我爺爺跟趙師娘搞對象之後，全廠人都拿奇怪的眼神兒看著我，好像是我做錯了什麼……
沒等史乃慧說完，我便趕緊問她讓我幫著做什麼？
史乃慧依舊低著頭，說，勸勸你趙師娘，讓她跟我爺爺——我點著頭說，嗯，我明白了。我，盡量。我先了解一下情況。我回答史乃慧的時候，似乎有些語無倫次。不過，我相信不管是誰在回答這樣的問題時，都會如此。
本來在預先的計劃中，我休息過後，應該立即去監視小龐，可是，因為我師娘的事情，我隻能把這個計劃暫緩。
史乃慧走了之後，我洗了把臉，換了換衣服，馬上去了我師娘家。
走到小南莊，隔著老遠我就聽到了我師娘的笑聲。那笑聲很燦爛，她這樣燦爛的笑，我還從未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