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史乃慧早就出院了，隻是她沒聯係我，我不知道而已。
我出院的第二天，她給我打電話，說晚上讓我去她宿舍，跟我一起吃晚飯。
史乃慧在宿舍裏擺了許多好吃的。有排骨，有帶魚，有雞蛋掛麵，還有花生米和啤酒什麼的。把酒杯斟滿，端起來的時候，史乃慧表情淡淡地跟我說了一件事，她說她就要調離了。她這麼一說，我猛然醒悟過來，這是因為她曾經給老馬提供過情報、提供過我宿舍鑰匙等好些事情的原因，我知道，廠裏有這樣的規定，任何犯過錯誤的人，即便是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改正了自己的錯誤，即便是受到了處分，後來又被撤銷了處分，都不能繼續留在廠內。因此我便問她調到哪兒？什麼部門？史乃慧低著頭說，不知道，她說等有了具體單位，我再寫信告訴你，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默默地跟史乃慧碰了杯。
我知道，這將是我倆最後的晚餐。
無言中，史乃慧用筷子夾給了我一塊排骨，我把一年當中難得吃到的排骨接過來，咬了一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我自斟自飲地又喝了幾杯酒。忽然感覺到有些頭暈。大概是見我的臉漲紅了，史乃慧就讓我到她的床上躺一躺。說完了，就先走過去，在她的床鋪上鋪上了一塊布單。我感到頭愈加暈了，不僅如此，太陽穴旁邊的血管也開始嘣嘣嘣地快速跳動。我感到有些體力不支，便跌跌撞撞地把自己放倒在了史乃慧的床鋪上。
我躺在了床上。史乃慧就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幹了。之後她便開始照鏡子，照完了，就開始梳頭，她把自己的頭發梳得很認真，唰唰唰，一下一下的，從前到後，從左到右，一根頭發都沒落下。梳完頭，她又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紅紙。見她手裏拿著紅紙，一開始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待她把紅紙對折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嘴唇舔濕了，再把紅紙放到兩唇之間不住地抿後，我才明白，她這是在給自己塗紅嘴唇兒。我潛意識地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因此，我的心跳加快了。
史乃慧塗完了紅嘴唇兒，就又用紅紙往自己的兩腮上塗抹。
兩腮被染上紅暈之後，她又照了一遍鏡子。
她把自己前後左右都照了，之後，就徑直地走到了床邊。
我的心就此開始了狂跳。有一種欲望開始在我的軀體裏膨脹。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史乃慧很快就在我的身邊躺了下來，她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我渾身的血液一下子便激蕩了起來。一瞬間我便把她摟了過來。我開始親她，我開始摸索著，伸手解她胸前的扣子。就在這時，我的嘴裏混合進了一股鹹鹹的味道。
淚？
我停止了親吻，抬起了頭。
史乃慧緊閉著眼睛。頭發被淚沾濕了，緊貼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