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問我明年還上不上春晚,這我說了也不算啊。上春晚這件事情就是人家覺得你合適,你也覺得你有合適的節目,那就上唄。沒合適的就別上了,人生也不是就這麼一種方式,還有很多其他的平台能讓觀眾開心。我知道我是幹嘛的就得了。
我承認,在春晚上的相聲對我來說,意義大於內容。隻有去普及才能有更多人去喜歡,隻有觀眾喜歡聽才會有藝人喜歡說,這門藝術才能更長久地生存下去。
我每年演出的場次很多,但唯獨春晚這一場,是為我自己演的,我滿意就行。而且,我非常滿意。
我拿相聲當命,心態平和
德雲社的十幾年,就像坐過山車一樣。高能高到頂峰,低能低到穀底,但好就好在,它一直在運動著,沒有停下來。2005年,很多人開始知道郭德綱,也有很多人開始罵郭德綱,官司、誹謗、汙蔑,謠言滿天飛,打開報紙都是罵郭德綱的。那時候我才知道,一個人在鋪天蓋地的誹謗麵前是多麼軟弱,無法還嘴。後來,我慢慢想通了。
我養了一隻蟈蟈,蟈蟈裝在葫蘆裏,叫得很開心。有人指責我,這麼狹小的空間,把它放到廣闊天地多好。但是放出去它又會被凍死,到底凍死還是關在葫蘆裏?人活一世很難,我不做這些事有人罵我,做這些事也有人罵我。這些都是別人的事和我無關。我一張嘴勸解不了所有的人,小人也要活著,所以我釋然了。而且現在歲數也大了,也不像二十來歲三十出頭的時候火氣那麼旺,老去解釋,大可不必。人生在世就是讓人笑笑,偶爾也笑話笑話別人。
世上沒有一個人和一種藝術形式被所有人都認可。你演完了大夥都誇你,那就離死不遠了。有誇有罵才正常,誇和罵那是人家的事,你知道你該幹什麼就得了。人家一捧你,你就天下第一了?就瘋了?不是。人家一罵你祖宗十八代,你就真往心裏去,那還不得別扭死。罵不罵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我說過很多書,唱過很多戲,唱過很多大鼓,寫過很多電視劇……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各種故事我說了很多。帝王將相、風流才子也好,家私萬貫也好,清官也罷贓官也罷,千百年來這些故事到頭來幾乎都是不停地反複,宋朝的故事跟明朝的故事是一樣的。我不敢說把世事看多透,畢竟歲數還小,但經曆的事很多。人是不會變化的,無非就是朝代不一樣,年代不一樣。都看開了,也就這點兒事。別跟自個兒較真兒。
有人誇我說得好,我不承認,最多算是“朱砂沒有,紅土為貴”。我拿相聲當命,所以至今心態很平和。藝術圈名利心挺重,但真成角兒極難!三分能耐,六分運氣,一分貴人扶持。正所謂時也、運也、命也!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相聲演員。我沒有那麼偉大崇高,沒想過用一己之力拯救整個頹廢的相聲行業。我不是藝術家,我振興不了相聲,那是全世界說相聲者共同的事業,我充其量就是震動,還是手機擱桌子上那種。
當然,我也沒有那麼低級下流,無非是憑良心做事、吃飯。我不欺負別人,隻想努力謀求一個生存空間,說好相聲。我憎恨空話大話,比如前些天聽到一些人探討誰是相聲大師,覺得很厭煩。我勸他們要是閑得慌趕緊找工作去,要是家裏不開心就趕緊離婚去。多幹正經事,別有空淨瞎折騰。
(摘自《過得剛好》,作者:郭德綱,北京聯合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