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屬在政府機關大樓裏麵打鬧,可謂是驚天動地,自然也會驚動信訪科附近的辦公區裏辦公的幹部和大廳裏過往的人。
有人不時駐足看個究竟,“是啥子事哦?鬧的這麼凶。”
看到有警察進來了,他們知道有人管了,也就覺得沒必要“管閑事”,各自辦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知道是保安報了警,還是汪書記通過其他途徑明白了情況,做了相應的安排。我不得而知。
老遊的“告密”,我不得不對死者家屬們有所交代,所以,做了那番“真情告白”。
幾名警察進入大廳,先站在門口。等我說完,兩位警察走到我的麵前。
我再次向警察們簡單說明來龍去脈。
一位身著淡藍色警服的警官說:“你們公司的確應該盡快兌現賠償,應該理解家屬。”
我理解他的說法,在憤怒的死者家屬麵前,是要安撫的。
然後,他轉過身去,掃視一下人群,告誡家屬們:“不許鬧事,不許打人哈!”
然後對我說:“走!出去。”
出去?出哪裏去?我正想問警官到哪裏去,他卻轉身出了信訪接待室的門,朝大廳外走去。
警官既像是對我說,也像是對大家說。那就跟著走吧。
家屬們也陸續撤出信訪接待室。
從政府機關大樓出來,從台階上一步一步下到廣場上。我發現老遊顯得有些不自在,好像有意和我拉開距離。可是,我卻要靠近他。
他的前後都有一些比較“親近”的家屬,而我這邊,跟著一兩個,僅僅是為了防範我跑掉的壯小夥,顯得缺乏人氣。
可能也因為有警察在前麵,不敢靠我太近。
也許,這明顯的不同,使他突然良心發現,我的內心有些孤寂。他的眼角掠過一絲同情的眼神。
但是,我並不是祈求同情才靠近他,因為我還是把他看作“同誌”,是一起協調和安撫死者家屬的辦差人。
我理解他那一霎那所做出的自保舉動,哪怕就算是對我有意見,想借家屬發泄不滿情緒,我也不怪他。
我很同情他,畢竟他已是60多歲的人了,而且還有糖尿病、高血壓……家人還在等著他回去呢!
警察在廣場上布控。
一輛防暴車和一輛轎車停在廣場中央。
那位身著淡藍色警服的警官走過來,指著轎車說:“你上這輛車。一會兒劉部長給你交代,有事就找劉部長。”
旁邊一位官員平靜地和我對視了一下。他就是劉部長了。身材不高,但有氣質,壯實,沉穩。
一位警察拉開車門,讓我坐到後排。
警車開著空調,有些涼,幸好我早上出來的時候換了一件長袖襯衣。
我不時看看車窗外麵。
小丫、小蔭等人正怒目掃視著坐在警車裏的我。
廣場上還算平靜。不知道有哪些部門的官員正和警官一起在開導家屬,跟他們打招呼。
廣場外圍,路人駐足觀望,以詫異的目光看著廣場上。心裏在揣測,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車裏等了好一陣子,劉部長和兩名警察上來了。劉部長和我坐後排。
我試圖跟劉部長交流一下。他嚴肅地說,這種事情還是要理解家屬的心情。我表示同意。
他問我住哪裏?
“巨輪酒店。你們能不能把我送到別處去住?或者把我送回成都?真受不了家屬這樣折騰。”我提出要求。
劉部長一臉無奈的樣子。“沒事。過去後給他們說說。”
說說就可以了嗎?說的好輕鬆,你是沒有遇到哦。我想對劉部長說,但是,說不出口。
從縣政府機關大樓到巨輪酒店這段路,並不算遠,可能就步行二十多分鍾的路程。我和死者家屬們已經走過多次,幾乎都是步行往返的。這次,我卻坐著專車,而且有警察的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