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這冬天的來臨,我和秦紅梅的感情也受其影響,漸漸地降溫了。我本身是充滿熱情的,隻是不知她怎麼了,情緒暗淡,蔫頭耷腦,像將要冬眠的蛇。每次我們約會,她幾乎都是硬著頭皮敷衍了事,根本找不到半點激情。為此,我深感沮喪,但又不敢得罪他,這種半溫不火的日子真是苦煞人也。
大倉庫到了冬季顯得更加荒涼了。秋天那時院子裏有那些蒿草點綴著,還能稍微顯露出點生機,起碼那是綠色;等到了冬季,連雜草都枯敗了,到處散發著一股股刺鼻的腐朽味兒。這真是一歲一枯榮啊。
這裏的耗子多的也是數不勝數,大白天就敢出來遊蕩,每次我和秦紅梅來到這裏,都能看見耗子聚會。有一次我走路不小心踩到一隻特別大的老耗子,那耗子不但不害怕,還虎視眈眈的朝我呲牙,嚇的我毛骨悚然,趕緊躲開了它。
院牆上的青磚也是越來越少了,在這附近居住的人,誰家壘個什麼,就來這隨便拆,拆的牆上斷壁殘垣,像密雲縣北部的野長城。前幾天,不知哪個愛才的,把大鐵門也給拆走了。我估計那幾輛廢舊拖拉機也保不住,指不定哪天就得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倉庫裏麵基本還還保持原樣——因為這屋裏本來就四大皆空,實在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拿,除非把房頂揭了去。其實對於我們來說,有四麵牆圍著就足夠了,它的存在可比那些破爛磚頭珍貴的多。
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我們也是在大倉庫裏度過的。早晨我趕到那時,秦紅梅已經在等著我了。由於天冷,她穿的特別多,渾身上下被衣服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麵部的一小撮。地上滿是積雪,留下她密密麻麻的腳印。通過這些腳印就可以看出,今天她的心情依然不怎麼好。
她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非常感慨地說:“真快啊,一眨眼都下學了,可我們還留在了這裏……”
我順著她說:“過的是夠快的,仿佛昨天還是秋天呢。孩子也快放寒假了吧?”
“盼著孩子放假幹啥?孩子放假後我就出不來了。你最好提前找個代替的。”
我玩笑的說:“我也正琢磨這事呢,可上哪找去呢?”
她懶的理我,信步走開了。一邊走一邊賦有傷感的說:“人活著還不如房梁上的燕子呢,燕子還知道冬去春來,可人卻死守在同一個地方,這是怎樣的悲哀啊!”
我緊跟了她兩步說:“人要想像燕子一樣活著也容易,隻要有錢就行。現在有些大款,人家都南北各安一個家,夏天到北方來避暑,冬天到南方去避寒,那是何等的愜意?”
“是啊,南北兩邊再各養活一個老婆那就更愜意了。”
“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那麼想。”
她回頭凝視著我說:“你是沒敢那麼想,因為你還沒混到那步,你要混到那步,沒準東南西北各養活一個老婆也說不定,早不再著陪我受洋罪了。”
“你把我想像成什麼人了?你看我像那種俗不可耐的花花公子嗎?”
“我早就說過,人天生是下賤胚子,是錢的奴隸。人在窮的時候,什麼苦都吃得,一但他有了錢,腦袋也就空了。別說跟燕子比了,連老鴰比不了。”
“也許你說的對,但也不可一概而論,還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多。比如我。”
“你?哼,我還沒看出來。”她仰望著頭上空空的燕子窩又感歎的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自然的規律都是實實在在的,誰也別說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