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
拜祭過地函他們後,溫繾綣提著籃子緩緩從陰冷的竹林裏走出來,一縷陽光照.射.過來,她站的位置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陰影,柔和的光芒頓時一掃陰霾,在人的視線中落下了一絲新的色彩。
走出竹林後不久,踏著已經差不多幹了的路麵,腳踩在上麵發出了沙沙的聲音,那照在她全身的光芒仿佛是一道饋贈於她的希望,她走到哪裏,它就照在哪裏,將前路的陰暗都趕走了。
遠處嘩嘩的水流聲,水車轉動的聲音,楚四月無奈的安慰聲,三人的鬥嘴聲,讓原本這個空靈的山穀多了些許活力。
等她聞聲尋找他們之時,眼前突然一黑,臂膀感到了一道力量,還沒有等她看明白,他就被人拉入了對方的懷中,後背靠在對方的胸膛之上,有力的胸肌撞的她差點沒有嗆著,等穩定下來之時,眼前出現了兩個人,正是一臉冷漠的楚灼和暴走的楚四月。
身後一股清雅的氣息傳來,不等她問,後麵一道清冷磁性的聲音,委屈的說道,“繾綣,他們要打二哥,你可要保護好二哥。”
原本想說算了,不要扯上自己的溫繾綣,聽到他這話後頓時跨下臉來,一臉無語的歎了一口氣,“二哥,他們是兩個人,我一個人。”
對麵兩人聽到她這話,一人憋笑,一人眼角微揚,好不得意。
楚四月興奮的指著溫幕初道,“看你如今該怎麼辦。”
原以為就此算了的溫繾綣,顯然是低估了身後之人,隻見溫幕初彎下腰,緊緊的摟著她的腰,挑釁的看著帝辛和楚四月道,“我又抱到繾綣了,你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說完就看到楚灼臉就黑了下來,楚四月指著溫幕初大喊不要臉。
在吵雜聲中,溫繾綣將手中的籃子一丟,趁著溫幕初鬆懈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在地上,拍了拍手,走到他倒下後的頭頂似笑非笑的說道,“以後沒有允許,少來占我便宜,你就慢慢享受這酸爽的滋味吧。”
說完溫繾綣就走到旁邊撿起籃子,走至楚四月與楚灼中間,對楚四月的肩膀和楚灼的胳膊拍了拍道,“你們繼續玩兒,我先放籃子去了。”
提著籃子大搖大擺的離開,在他們沒有看到的地方,溫繾綣斂起笑意,眼中有些落寞,自然的朝著院子走去。
剛才那一招還是她偷學地函他們的,那時他們應該是發現了她,所以才會故意慢慢的做了一個過肩摔的舉動,讓她好學習。
身後傳來了一聲高興的豪爽聲,讓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慢慢低下頭,喉間不由自主的輕笑出聲。
真好…這樣的日子……
現在已經沒有所求了,現代的仇她們也幫她報了,現在這光景,等待她的應該是所有人都期盼的日子。
在複雜沉默的思緒之中,很快就走到院中,剛將籃子放在院子的桌子上,就發現一陣涼意湧上背心,讓她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咯噔了一下,溫繾綣緩緩轉過頭望去,隻見楚四月站在她身後笑的毛骨悚然,並排而立的還有原本在嬉鬧的其餘兩人,遮住了光影。
“你們…這是想……”
三人輕笑,一把拉起她帶著她朝著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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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國這邊。
某處隱世的山上。
帝辛單手撐在石塊之上,左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之上,閉目感受著這季節的氣息,幹燥卻又寒冷,寒冷中禁錮著人的記憶,沒有喜樂,隻有悲痛。
不自覺的抬起左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上,裏麵傳來了陣陣的痛,仿佛是在對他做出錯誤決定的警告,又像是對他的詛咒與嘲笑。
他以前以為,不會疼痛的人比知道疼痛的人會更加悲哀,因那是對人生來感知的遺憾,可現在自己覺得,比起不會痛的遺憾,會疼痛的那就是滅頂之災,它會伴隨著他一生的記憶,無法贖罪,隻有更加罪孽深重。
支撐著他身軀的手不禁碰到了旁邊的東西,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驚起了他睜開眼,與光芒直麵卻又讓他不得不重新閉上眼睛,等適應了再睜開。
再次睜開,眼前的石頭上飄散著許多清香得到桃花瓣,連帶他帶來的古琴上都落下了些許點綴,白色的長袍上也有,極美卻又虛幻。
看著古琴思索了一會兒,帝辛盤膝而坐,修長的手指拿起古琴放在膝蓋上,石頭前麵不遠處的青草冒著頭在風中搖擺,下麵也是一片綠色的深淵。
風吹起青絲隨風而擺動,放在琴上的手指逐漸彈出斷斷續續的聲音,渾厚而悲傷的曲子充盈著這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