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了,叫名字還是不大好,我就叫少爺吧,這樣符合一些。我的孩子不知道在哪裏了,他是被軍隊抓壯丁抓走的,我隻是收到他從北京給我的一封信,信上說目前他在北京,其實這信應該也是部隊統一叫文書官寫的,因為沒幾句話,不過還是讓我很寬慰,我就想來看看他,可是沒想到我來了後,那個地方已經沒有軍隊了,人家都說幾個月前確實有軍隊,可是現在沒有了,去向也不知道!”張阿姨說道。
劍禦玫心裏一陣的歎息,他知道軍隊抓壯丁是時有的事,這樣的故事天天都會有,隻是張阿姨千裏尋子,讓人很感概。
“你孩子是被哪支軍隊抓走的呢?”劍禦玫問道。
“當時他們好像是說是吳佩孚的軍隊,當時他在湖北去跑些小買賣,後來他們一起做買賣的人回來給我說,說他和一些人都被吳佩孚的軍隊抓走了,然後後來就收到他從北京來的信,等我找來時,他不在北京了,說是吳大帥的軍隊又調回湖北了!”張阿姨說道。
劍禦玫歎息一聲,他想起了自己在南口,在北伐軍,都曾經和吳佩孚的軍隊打過仗,不知道對方的陣營裏,有沒有張阿姨的孩子。
劍禦玫想到人世間最慘的事情莫過於內戰。
如果自己真的殺過張阿姨的孩子,此刻她又和自己一起吃飯,生活在一起,那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但是劍禦玫知道,這些都不是自己和張阿姨的一個人的悲劇,而是真個國家的悲劇。這樣的事情也許發生過很多。
因為在南口前線的時候,劍禦玫看到吳佩孚的軍隊很多向馮玉祥的軍隊投誠了很多,因為那隻隊伍裏很多都是馮玉祥軍隊裏的老鄉。
劍禦玫也看到過戰場上,打掃戰場時,突然有自己的士兵看到自己打死的敵軍中有自己的朋友,馬上痛哭的事情。
劍禦玫想,不管自己是不是遇到過張阿姨的孩子,既然有緣分在一起,自己希望能好好的照顧張阿姨。
“張阿姨老家還有人沒有,要是沒有,在我們這裏長期住下好不好!”劍禦玫說道。
“少爺的心真好,我老家沒有人了,我丈夫也被我們那裏的軍閥抓走當兵去了,我來北京前得到消息,他死在了行軍之中,他是累死的,他原本身體不好,還被抓去當挑夫,這樣他病得更嚴重了,也沒人管,最後死在了軍中,家中老人在幾年前就死了,當時大饑荒,沒吃的,年輕的四處討口,年老的熬不過,就死了!”張阿姨說著。
她的語調很平靜,劍禦玫知道她是出於對她自己身份的把握,所以她語氣平靜,但是 她夜深人靜時一定會落淚,劍禦玫想著,淚水差點流出。
他知道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目前的社會的現實。
“張阿姨,那就別回去了,和我們一起吧,好不好?”劍禦玫說道。
“少爺如果不嫌棄,我就在這裏伺候你們了,我也沒特別的本事,把家裏的清潔做好,飯給你做好,就好了!”張阿姨說道。
“嗯,我們會很高興和你一起的,你就是我們的親人,其實我和林姑娘也是孤兒,沒有親人了,我們在一起,大家都是親人!”劍禦玫說道。
張阿姨看著劍禦玫,點點頭,劍禦玫看到這張苦難又堅強的麵容,心裏產生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