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張大浪子,人家楊帆要去考古了,怎麼著你也去嗎?”田亮聽他這麼說樂嗬嗬的轉過頭問他,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秘密”可言,隻幾日的時間楊帆要去考古的事情就傳到了信息學院。
“嗬嗬,我張遠追女孩子,要的是浪漫那種與土坷垃打交道的事情我能幹嘛?”張遠冷笑著回答。
“噢,我倒忘了,你隻是追求完美的享樂。”
田亮長長歎了口氣,心裏暗暗招呼了他祖宗八代。
麵臨假期孫雪極度的矛盾,家裏來信說奶奶最近身體不好讓她放了假就趕緊回家,可是張遠卻說他無法那麼長時間看不到她,要她留在這裏找個暑期工做著,他會天天陪著她。單純的孫雪還是被感情擊垮了理智。她告訴家裏,學校要求她們做社會調查,她隻能做完調查之後才回家了。
放假後,張遠帶孫雪到離校較遠的城鄉結合處租了間小小的民房,他說這樣可以享受家的感覺而且離他家隻有二十路就是家裏有事他也可以很快的返回陪她,孫雪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就答應下來。
可是這理想與現實間總是有一段距離的,住進去兩人才發現,這個隻有十個平米的小房間象個蒸籠,別說是享受就是睡覺都成問題。一台破舊的風扇呼呼的吹著熱風,那刺耳的聲音讓人頭痛。兩天後張遠再也無法忍受了,他告訴孫雪他不放心家裏要先回家看看,誰知他這一走就是七八天,這可苦了孫雪,本來她在城內找了個家教的工作,說好每天三個小時十五元工資的,可現在光來回浪費在路上的就至少得兩個小時還要用去四元的路費。這大熱天的每次擠車都讓她全身濕透,一天下來全身都是酸臭的。
孫雪扳著指頭等張遠的到來,她思念他,擔心他。
張遠在家裏吹著空調,玩著遊戲,每天西瓜、涼茶,飯都是母親送到他的手中才吃,小日子過得好不愜意,孫雪早就被他忘到了腦後。直到有一天表哥帶女朋友來玩,倆人親親熱熱的樣子才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想起孫雪還在那個熱的透不過氣來的屋時等他。
張遠找個借口來到出租屋,幾天不見孫雪瘦了,黑了,還長了一身的痱子,昔日的水靈柔美之氣不見了,本來還興致勃勃的張遠一見她就覺得興致全無。
孫雪見到張遠抱著他輕輕的啜泣起來,張遠拍拍她說:“寶貝,我也想你呀,可是現在我家裏出了點兒事,我實在是分不開身呀。”
孫雪抽泣著問他:“遠,你家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嗎,我也可以跟你分擔呀。”
張遠歎口氣說:“我也想呀,可是總不能現在就讓你跟我受那份罪呀。”
孫雪說:“遠,可是我擔心你呀,你知道嗎,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我天天都無法睡覺呀。”
張遠攬過她的肩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家裏不是開著榨油廠嗎,最近燙傷了一個人,那家的人太難纏,我父母都快被他家逼瘋了,我在家裏不但要安慰二老還要處理廠子時的事情。哎,我也是天天想你呀,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來,可是你說我家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也沒有辦法呀,隻是讓你受苦了。”
孫雪聽了他的話說:“遠,你受苦了,我沒事你別擔心我,還是趕緊回家吧,多為父母分擔一些。”
沉默了一會她輕輕的問:“老公,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想見見你父母。”
“那可不行。”
一聽孫雪這麼說張遠驚得跳起來。
“哎,老婆,現在我家出了這種事,我父母本來就給鬧得團團轉,現在還不是見他們的時候。再說了我母親那人特別老土,她要知道我們在學校裏談戀愛,那她不生氣才怪。”
“那,我們”孫雪聽他這麼一說心裏又氣又急眼淚又流了出來。
“哎喲,寶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母親太古板了,她要知道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怕她以後會難為你的。放心吧,我會慢慢的告訴她的,等我們一畢業我就馬上帶你回家,到時候她見了你不樂壞才怪。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寶貝,我可是一心為你呀,你想沒進門就讓人誤會嗎?”張遠趕緊給她分析利弊。
“老公,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的。”
聽了張遠的話孫雪輕輕的歎了口氣。
張遠隻在這裏呆了大半個小時,就匆匆的離開了。
張遠走後孫雪愣愣的坐在床邊,她覺得自己象是突然掉入冰窟裏,事個身心都是冰涼冰涼的。她已經為張遠付出了一切,可是她的付出會不會讓張遠的父母覺得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孩。現在一切都已經必生了,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木已成舟,對於遇人不淑的女孩來說無異於上了賊船。孫雪開始後悔起自己的行為,她開始恨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他?她哭了,把自己蒙在被子下失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止住了哭泣,睜開眼睛呆呆的看著天棚,她現在該怎麼做,她現在能怎麼做?她想了好久好久天蒙蒙亮時才睡了過去。
“遠,等等我,等等我。”
張遠在前麵大跨步的走著,孫雪邊追他邊喊著。張遠終於停下來,站在那裏等著她。
孫雪快跑了幾步突然腳下一沉,落進了泥潭。她在泥潭中掙紮著,呼救著。可是越陷越深,她全身無力六神無主的看著前麵隻有幾步遠的張遠。張遠站在那裏笑,冷笑漸漸的變成了獰笑。四處狂風大作,沒入膝蓋的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發出令人不寒而傈的聲音。孫雪哀求他救救自己,可是他卻說:“我為什麼要救你,你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遠,張遠,張遠。”
孫雪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她無法呼吸,看著漸漸遠去的張遠她拚命的大喊,可是張遠頭也沒回的走了。
“張遠,我不是,我不是。”
孫雪哭喊起來。
她睜開眼睛,雨打落在窗子上,發出“劈啪”的響聲,起風了,風吹過樹稍“沙,沙”作響。孫雪坐起身來,想想剛才這個夢,夢中的張遠那麼無情的看著自己陷在泥潭中,無論自己怎麼樣的哀求卻置自己的生死不顧的離去。
“不,夢都是反的,夢都是反的。”
她喃喃的對自己說。
孫雪在出租屋裏呆到8月中旬,期間張遠又來過兩次,可每次都是隻說幾句話就匆匆離開,這讓孫雪即傷心又擔心。想著假期還有半個月就要結束了,按計劃孫雪應該回家了。
孫雪收拾東西回到學校,信箱已經被塞滿了,她拿出信一封封的看起來,看完信她呆呆的愣在那裏,奶奶已經在半月前去世了,去世前還在喊著著她的名字。
“奶奶”孫雪輕輕的喊了一聲,趴在床上哭了。
孫雪回到家,母親看了看低聲說:“你這是去哪了,我們給你寫了十幾封信,一字不回。”
孫雪小聲的說:“媽,我和同學去了別的城市,剛回來我就馬上回家了。”
母親看看又黑又瘦的女兒,輕輕的歎了口氣,沒有忍心再責怪她。
孫雪來到奶奶生前住的房間,房間裏還保留著奶奶生前的樣子。“奶奶,奶奶。”
孫雪喊著輕輕的撫摸著奶奶的床,就是在這張床上孫雪度過了自己最美好的童年、少年時期,那時候奶奶還年輕,每天晚上她就纏著奶奶給自己講故事,奶奶的故事真多,每個夜晚她都在優美的故事中沉沉睡去。在夢中她就是故事裏的那公主,她就是奔月的嫦娥。
那時候父母的事業才剛剛起步,他們沒有時間還自己,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是奶奶日夜不眠的守在自己身邊,也是奶奶每天接送自己上學、放學。
孫雪跪在奶奶的墳前,她自責,她悲傷,她後悔,她怨恨。父親和弟弟強拉著她回到家裏,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沒有人忍心再去責怪她。
孫雪隻在家住了一周,就因為假期結束而匆匆告別父母。父親的白發,母親的皺紋,突然懂事的弟弟,象一條條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孫雪哭了一路。
回到學校,多數的同學都已經返校了。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興高彩列的談論著假期的見聞,同窗的親情,重逢的喜悅,校園裏充滿歡聲笑語。孫雪避開他們徑直向宿舍走去。
“咦,那不是孫雪嗎,她怎麼一個人呀?”張大明看到孫雪自己提著個大包走過去驚奇的問。
“怎麼了,她總不能把他帶回自己家吧。”
田亮白了他一眼。
“這個你可就不知道了,就在放假的第三天,我那時不是一直嫌火車沒座嗎,就晚走了幾天,張瘋子收拾東西說在外麵租了房子,要提前享受二人世界。我還親眼看著她倆手拉手離開呢?”張大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