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跑得很快,一路直奔,來到城郊後,抄著小路,徑直上了山路。
韓雲綺自從來了這個世界,這還是第一次騎馬。
自由地馳騁在夏末的山林間,冠蓋的大樹不斷往身後退去,大風呼嘯在耳畔,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山路不陡,逐風似乎非常熟悉路況,無需主人指路,它便上了山。
比起淮南寺背後的龍隱山,這座山不高,可也能俯瞰整個京都,特別是不遠處的丞相府,如果是習武之人,一眼就能看清府內的場景。
山上有一座涼亭,是專供文人騷客吟詩作對的地方,名曰滄碧亭。
來到亭子的邊緣,韓昭望著丞相府的方向,狹長的眸子輕輕一彎,“每一年你的生辰,我都有來京都。”
“每一年?”韓雲綺不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來看我們?”
韓昭回頭,看向她,伸出拇指和中指,輕輕一彈她的額頭,“你果然隻記得吃了。”
韓雲綺被彈了額頭,捂著額頭後退了一步,這才想起韓烈風以前吩咐過,不準他回京都來看他們。
因為韓府,是一個例外的存在,既是丞相府,又是將軍府,根脈龐大,文武百官中,有一半和韓府有牽連。
若韓昭一回府,便會被人借題發揮,很難安穩地度過這些年。
“我離開你們的時候,也才一兩歲,能記得吃已經是技藝超群了好嗎?!”她反駁道。
韓昭聞言,笑了笑,似乎也回想起了她小時候的模樣,走路還不穩,搖搖擺擺的,就知道看人臉色,一味地粘著他了。
“我經常偷偷來京都,在這座山上看著你和娘的身影,每一次,都看到你們被呂夫人母女欺辱,我當時很想衝上去,可是我知道,隻有當我一定強大了,才能永遠不讓你和娘被欺負!”他笑著,目色裏滿含堅毅的決心。
韓雲綺知道大家都有苦衷,所以對韓昭和韓烈風從未埋怨過,也沒有期冀過,可現在知道邊疆原來還有一個親人在關懷著你,心就不知不覺感到溫暖。
感謝上蒼,給她第二次生命!
今生,她一定要竭盡全力,護住上蒼送給她的親人!
她抬眸,看著眼前這個高大沉穩的哥哥,溫柔一笑。
韓昭觸及這道目光,多年的想念瞬間浸滿心間,他一手攬過韓雲綺的肩膀,用力一抱,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一句話,“綺兒,昭哥哥回來了。”
韓雲綺靠在這個結實的懷抱中,絲毫不覺得別扭,反而有一種沒來由的舒心和安穩,她揶揄道:“霸道冷酷的昭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煽情了?”
韓昭臉色微紅,連忙鬆開她,笑罵道:“臭丫頭!”
“娘一定站在院門口等著你,我們回府吧?”韓雲綺以防他又來彈自己的額頭,趕緊跑向悠哉悠哉啃草的大黑馬逐風,輕輕一踩,飛身上了馬背,衝他笑道:“邊疆的葡萄我不要了,不如將逐風送給我吧?!”
威風凜凜的逐風似乎聽懂了,揚起四蹄,直接將韓雲綺摔了下去。
“我又不吃你,你摔我做什麼?!”韓雲綺飛落在地,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不滿地瞪著逐風。
“哈哈哈......”韓昭爽朗地大笑了起來,走到逐風麵前,撫摸它的俊臉,似笑非笑地看向韓雲綺,“你到忘得幹淨,當初我撿來逐風的時候,你整日盯著它流口水,它不摔你摔誰?你要是能讓它相信你,大哥送你也無妨!”
韓雲綺走到逐風什麼,看著它警惕又冷酷的大眼珠子,一臉捉弄,“對著你流口水就怕了,那我以後天天對著你吃馬肉,你又怎麼辦?”
逐風突然張大嘴,朝著她大聲嘶叫了一聲,直接震得她耳膜發顫。
韓雲綺一怔,掏了掏耳朵,“嗓子不錯。”
韓昭看著這一對活寶,失笑,飛上馬背,朝韓雲綺伸出手,“走吧,父親應該也出宮了,我們收拾一番,休息一下,晚上就該去赴宴了。”
韓雲綺不再耽擱,握住他的手,借力上了馬背,逐風撒開蹄子,飛快地趕往韓府。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就養出什麼樣的動物,這大黑馬和她哥哥,還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一炷香的時辰,逐風就停在了韓府大門口。
韓昭牽著它到了一個單獨的馬廄,逐風原本有些嫌棄這馬廄不如邊疆的寬敞,可見裏麵幹爽潔淨,也就邁著高冷的步子,不快不慢地進了去。
一入府,府中的下人紛紛熱情地對著韓昭行禮,舉止恭敬規矩,不敢露出絲毫鄙夷之色。
要知道,整個丞相府,韓烈風也就韓昭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嫡係一族唯一的嫡子,就算呂夫人的背景再硬,也硬不過這個社會男尊女卑的製定,沒有兒子,那就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