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雨綿綿,一道悶雷響起,小雨轉大,瞬間淹沒了街道。
得知韓烈風中毒去世的消息,老丞相當場昏迷了過去,韓雲綺和韓昭第一時間趕到韓府,此時韓烈風和呂夫人的屍體,已經被安放在了靈堂。
韓昭望著棺材中的遺體,突然緊緊握住棺材邊緣,青筋凸出,心中燃燒著滔天怒火,以及無盡的悲痛。
韓雲綺卻顯得很鎮定,抿著雙唇,雙目冷得可怕。
“鬱修,所有的一切,都是鬱修做的。”韓昭苦笑,“剛才我盤問過守衛,老爺在書房的時候,是鬱修當值,呂夫人和父親出事的時候,也隻有他知道。”
“他現在在哪兒?”韓雲偉問。
韓昭勾唇,“跑了。”
“呂夫人被打過?”韓雲綺看著呂夫人腫爛不堪的遺體。
韓昭頷首,“仵作查過了,她和父親所中毒藥,是為同一種。呂夫人在毒發時,去仁寧宮找過呂太後,這傷就是在那兒受的。”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親生侄女也利用,”韓雲綺雙眸一片嘲諷,“夏王朝,是該滅了。”
“主謀是鬱修,呂太後也隻是他的一枚棋子。”韓昭同樣對夏王朝充滿了失望,“不過,呂太後隻要父親能死,她無所謂做別人的棋子。”
“父親死後,鬱修就人間蒸發了?”韓雲綺冷冷問道,拳頭慢慢收緊,她勢必要抓到此人。
“鬱修不過是他的一個偽裝身份,如今他不再需要偽裝,我們就算查,也無從查起了。”韓昭痛恨這種被人玩弄鼓掌之間的感覺,若他不是醉心於武狀元大賽,也許鬱修的詭計就不會得逞了。
“他的陰謀才剛剛開始,遲早會露麵。”韓雲綺不急,她有的是辦法逼出此人。
二人不再言語,緩緩燒著紙錢,心中各有盤算。
沒過多久,老管家走了進來,對韓雲綺道:“夫人,老丞相醒了,說想見您。”
韓雲綺頷首,“好,我這就去。”
老管家退了下去。
韓雲綺對韓昭道:“恐怕鬱修的目的,不止是父親,而是整個韓府,你小心一點,切莫再出事了。”
“你也小心。”韓昭叮囑道。
韓雲綺點頭,隨即離開了靈堂。
很快,來到老丞相的後院,仆人立刻上前引路,將之帶進了老丞相的內室。
這是韓雲綺第一次來老丞相的院子,以前,他們都是在書房議事。
老丞相的院子,簡單樸實,種滿了花草,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他老人家閑來無事,以此打發時間。
走進屋子,一股刺鼻的藥味迎風吹來,韓雲綺微微蹙眉,向裏頭一看,隻見窗戶關得嚴實,屋內沒有點蠟燭,屋外也是陰天,屋子裏低沉而晦暗。
不遠處的床頭上,老丞相平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僵硬,仿佛早已駕鶴西去。
韓雲綺走到他身邊,他聽到腳步聲,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蒼老,“你來了?”
在這一刻,韓雲綺才發現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原來是這樣的可憐辛酸,他一生都在算計,為的不是自己的名利,也不是獨享富貴,而是他的家——韓府。
“嗯。”她輕聲應道,坐在了他床邊的小凳上。
老丞相看著她光鮮年輕的臉,笑了笑,“丫頭,你恨爺爺嗎?”
“我不恨任何人,太累。”她平靜地回道。
老丞相點了點頭,無奈而悲傷,“韓府遭此劫難,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可惜,我卻沒有這個能力力挽狂瀾,救韓府於水火之中,我愧對韓府的列祖列宗,死了也沒有顏麵去見他們。”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看向他的眼睛。
老丞相虛弱地歎了一口氣,“我責任太重大,以前,是我忽略你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乎了。”她神色冷靜。
“咳咳咳......”老丞相突然咳嗽了起來,韓雲綺立刻遞上手帕,老丞相咳嗽了一陣,才緩緩停了下來。
他移開雪白的手帕,看著上麵的血跡,慘淡一笑,“老了,就該死了!”
韓雲綺沒有回話,心中的蕭索難以言喻。
“丫頭,”老丞相伸出瘦如枯柴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囑托道,“丫頭,韓府,你能保住它嗎?”
看著他充滿希望的老眼,渾濁不堪,卑微可憐,她淡淡一笑,“好,我答應你,隻要我韓雲綺還活著,韓府就不會倒!”
老丞相一陣欣慰,“好,好,好,太好了,我韓府隻要有你和百裏公子,就有救了,有救了!我也有顏麵去見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