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這樣得罪了二小姐她們，”巧月眼角的淚珠終於滑下，輕輕滴在沈蘊已經包紮好的手臂上，“大夫人一定不會饒過小姐的，那樣，小姐以後在府裏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沈蘊沒有說話，一雙深幽的眼睛對上巧月的目光，巧月隻覺意味不明，把頭埋得更低，小姐一定是不喜歡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了，一邊收拾紗布的手顫了顫。
良久，沈蘊聲音平靜如水地說：“巧月，人善被人欺。要知道，人若要生存，自然會有弱肉強食的局麵。你懦弱，要看別人的臉色過生活，你就隻能活得如螻蟻。方才翠菊那囂張的模樣你也看到了吧，同樣是做奴婢的人，為何她能那樣肆無忌憚，甚至不把我當一回事？皆因她有個二小姐撐腰罷了。”
憑著那段記憶，她了解到杜蓮湘也是一個柔弱的人，她們的月例一直被大夫人克扣，親戚送給沈蘊的衣料首飾被沈玉搶去，平日裏所吃的也是下人的菜式。
“是死了一次，讓我清醒過來，我們不能再軟弱下去了，知道嗎？”的確，死了一次，重生讓她更懂得珍惜生命，隻有自己活下去，才能有複仇的希望。
沈蘊看著她一副嬌弱身子，巧月頭點了點，又點了點，“奴婢知道。”沈蘊搖了搖頭，“我看你還是膽怯了點，日後要鍛煉你膽子大，棱角銳利一些才行。”
巧月倏然抬頭看著沈蘊，臉上由驚訝到憂慮再到不可置信的轉變。半晌，才傻乎乎地掩飾自己的心情道：“小，小姐，你的傷口還疼麼？”
沈蘊一雙清冷的眼眸如古井般幽深幽深的，嘴角淡然笑了笑，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巧月的額頭，打趣道：“你現在才問這些話，會不會顯得遲鈍了一點呢？”
巧月詫異的看著她那雙深邃鳳眸，片刻，才反應過來，伸手輕輕撫弄自己一縷鬢發，羞羞答答地笑了笑。以前小姐可不會說出這些話呢，看來小姐今兒真的煥發光彩了。
羿國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畢恭畢敬跪在地上，低頭說：“主子。”
容瑾譽頭也不抬，一手執筆仍在熟宣上寫著，聲音沉沉：“可有消息？”
“是的，”跪在地上的戚仁盯著地麵，聲音放得有點低，“屬下帶著十幾人到崖底去搜尋過，已經找到了郭晴杏。”
容瑾譽執筆的手一頓，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輕輕把筆擱下，“那她現在怎樣？你把她安置在哪？”
戚仁眉頭皺了皺，默了一會，還是把真相說了出來，“我們找到的是郭晴杏的屍體。”
容瑾譽突然抬頭看著他，臉上簡直不可置信，繡著金線祥雲的袖子一拂，重重拍案而起，沉沉嗓音透著冰冷，“我不是告訴過你放她走的嗎？”
戚仁想起了那日主子下令的情景。就在自己準備轉身追上容瑾齊他們的時候。
“等等。”
身後響起容瑾譽充滿命令的聲音，“不要再傷害她，放她走。”
“可是……”
“這是我的命令！”
“屬下遵命。”戚仁點了點頭，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一直不明白主子的辦事方式，輕輕搖了搖頭。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戚仁輕功了得，很快就趕上了容瑾齊他們，帶著主子的命令對他說道：“二少爺，大少爺已下令，放她走。”
“不行。他竟敢刺殺我哥，此刺客絕不能留，”容瑾齊臉色陰冷，一意孤行地道，“況且，說不定她有幕後黑手在暗中操控，我們務必要從她口中撬出點什麼，直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戚仁想了想，今兒隻好直接解釋，“屬下知罪，因為當時二少爺想要為主子出一口氣，並且欲從那刺客口中得知真正的幕後黑手，才致使她跳下了懸崖去的。”
“好，很好，你們這群下屬可真會替我著想啊，”原本沉著的臉瞬間冷若冰霜，“我要你們放過她，你們卻逼她跳下山崖去，今兒見到的竟然是她的屍體！”
“屬下有罪，這一切都是屬下的過錯。”戚仁深知道容瑾譽對那個女子還存有著感情，今兒她死了，自己當然是難辭其咎了。當然，他也不怕，一直跟隨著主子經曆了那麼多，主子是如何待他，如何暗地裏幫助他，他怎會忘記。即便主子一句話下來說要了他的人頭，他也心甘情願。
室內寂靜得仿佛連空氣也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