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執起竹筷夾一雞片放進嘴裏細細品嚐,一邊細心聆聽這優美高雅的琴曲。
耳畔隨著這一縷縷清幽的旋律,沈蘊想起了一些往事。
以前的自己可是個潑皮的性子,總靜不下心來學那些什麼書法,刺繡的。有一回,她跟哥哥郭昭旭鬧別扭,硬是要郭昭旭帶她去軍營,說是隻想了解爹爹在軍營中的生活。郭昭旭看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快要湧出淚來,心軟了,悄悄把她帶到軍營中。於是,那時她偷偷躲在一角,遠遠看著爹爹和哥哥衝鋒陷陣,上場殺敵的身影,那樣的英姿颯爽,威武震撼。那一刻,她就決心要學習武功,將來要成為一名女將軍。
可是爹娘堅決反對,她們隻想自己的閨女學好琴棋書畫,做個大家閨秀,將來嫁個如意郎君便是。並不想她那樣拋頭露麵,接觸武功這等粗魯的事兒。
可潑皮性子就是那樣的頑固調皮,總是不聽爹娘的話。經常溜去他們練武的場地,騎馬呀,射箭呀,什麼都不肯放過,非要做個女漢子不可。以致於書法沒學好,繪畫麼?就隻會畫幾個蘿卜青菜什麼的,最讓爹娘哭笑不得的是,平常人家女子都會的刺繡,她竟然連繡個荷包都不會,更別說什麼花開富貴,鴛鴦戲水了。
唯一琴藝還算學得精煉,那是因為在奶奶的威逼利誘之下,才舉手投降的。
別說僅僅這首“高山流水”,就連其他幾首名曲:“陽春白雪”、“梅花三弄”、“漢宮秋月”,她幾乎閉著眼睛也能彈奏得扣人心弦,讓人如臨其境。
奶奶生前就總喜歡打趣她,“我的杏兒啊,有一顆天資聰穎的腦袋,處事足智多謀,可這多謀嘛,就用在了偷懶的方麵呢。讀書寫字、刺繡這本就是你爹最希望你學會通曉的,你卻跑了去學騎馬?”
當時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眸裏光芒亮晶晶,“奶奶,我這不就待在你身邊學彈琴了嘛,您看,這是‘高山流水’的琴譜,我閉上眼睛睡著覺也可以彈出來呢!”
“是,是,你看你的詭計多端,聽說你昨晚睡在了馬廄裏,是麼?”
她撥弦的手指突然挑錯了一個音節,兩手頓住,懸在半空。
“喲,你彈錯了,今晚罰抄詩經。”
“啊——”她嘟了嘟嘴,“奶奶你故意騷擾我!今晚罰您不得吃糖果。”
奶奶伸手擦了一把汗,“好一個孝順的孫女……”
可這一切已如輕煙消散,隻是郭家的仇恨,於她心間永不可滅。
“這位女子是誰呀?”巧月聽得入迷,好奇向旁邊一位穿著靚藍織錦袍的男子問道。
男子露齒笑了起來,神神秘秘道:“她可是這十醉樓的琴技梅花魁,名喚卞婉。這裏有四大花魁,分別還有——溫婉歌姬唐鶯,淒美簫姑娘喻雪,翩翩舞藝魁首如嫣。她們各有其絕色,不過本少爺滕銘我可是一直為了久慕卞婉姑娘而來的啊,最為期盼的當然是,能夠有幸一睹她的芳容了。”
“你沒有見過她真容?”巧月眨巴著眼睛問道。
“我每每到來,能看見卞婉姑娘出場的,她都是蒙著麵紗。不過我相信,她定是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他眼裏放光地瞟著台上的倩影,拍了拍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