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回神去聽著縷縷動人簫聲,忍不住感動淚凝眼角,沈蘊看在眼內,悲傷?或許喻雪的過去倒是哀傷戚戚,但自己也不曾是經曆過那痛心疾首,失去家人悲痛欲絕的淒苦麼?可是她不同於喻雪,她絕不容許自己像喻雪那樣流落風塵,她一直告誡自己,即便是一名殺手,也要活得清高,要強大起來,命運由自己來掌控,隻有這樣才能複仇!
簫聲方止,聞得的不是掌聲,而是眾人一張張感動憐憫的臉,原本熱鬧的氣氛因簫聲的悲涼,一下子變得低沉下來。
此時,傅逸軒身姿儒雅地站起身來,手上合著的扇子“嘩啦”一聲打開,輕輕搖了搖,吹動幾縷發絲。他嘴角揚起,有幾分懶散和傲氣,淡然道:“十裏長亭渺茫茫,紅塵曾輾,煙花落華,紅顏多愁心未老,一曲哀愁,一曲心碎,唯把簫再醉。喻雪姑娘簫聲淒美絕俗,把此生之苦凝聚曲中,讓人聞之涕淚。”
他頓了頓,看著喻雪還泛著盈盈水霧的眼角,傅逸軒如墨黑的濃眉往上一挑,薄薄嘴唇浮上一絲輕笑,繼續道:“可是喻雪姑娘今兒已是十醉樓的名魁,是名揚襄城的簫姑娘。那些悲傷的一切已成往事,便讓它成輕煙消散吧。既然這兒是才藝繁華之地,傅某認為倒是要以‘樂’為首,皆之哀怨拋諸腦後罷了。”
他的扇子一把合上,被束成一卷,“在下為大家獻醜,表演一戲法。”說完,右手移到扇子正中間,把它緊緊握住。看見一旁正巧站著一位年輕女子,他眼底掠過一絲精光,把那卷折扇放到女子麵前,語氣帶有點戲謔,道:“美人,幫我吹一把。”
女子兩眼放光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俊美男子,他那眉宇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烏黑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顆心啊,正撲通撲通地狂跳著。她含羞地笑了笑,雙頰騰出紅暈,朝著麵前的扇子輕輕地吹出一口氣。
“真是吐氣如蘭。”傅逸軒聲音輕輕地說出,眼裏卻充滿著邪魅誘人的笑意。
女子的臉紅得更是厲害,雙手絞著衣角低下了頭。
傅逸軒漫不經心地一笑,右手把卷著的扇子放高一點,好讓其他人看得清楚,左手寬長衣袖在扇子前一拂過,一眨眼的時間,衣袖方落,“嘩啦——”
眾人一愣,皆傻眼地看著傅逸軒手上攤開的破扇子,原本這是一把繪著山河春景圖的完整的十二骨紙扇,此刻卻變成了隻剩下一條一條的扇骨,起初的山河春景圖全不見了。
“哇,太厲害了!真是絕技盡在傅兄你身上了。”坐於對麵的陳晟鼓掌大歎道。
旁邊的鄭泊也一同湊趣,大笑起來,“是啊,真是有趣極了!”
四周一眾觀看的客人更是讚聲不斷,之前被喻雪簫聲壓了下去的悲沉氣氛,一下子被傅逸軒掀翻回來,廳內頓時熱鬧哄哄。
傅逸軒見眾人來了興趣,笑著說道:“再來一個——逸軒逗蓮子。”
他轉身麵對圓桌,把桌上的三個小碗反倒,之後用筷子夾起盤子裏的一顆蓮子,把蓮子放進最靠左邊倒轉的碗裏,用碗緊緊蓋著蓮子。然後抬眸一臉似笑非笑地麵對大家,幽幽地問:“大家猜猜蓮子放在哪個碗裏?”
鄭泊噗嗤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那還用說,當然是在這個碗裏啦!”言畢,一手指點了點靠左麵的碗。
“當真?”傅逸軒望著鄭泊挑眉問道。
陳晟搶先回答:“我們這裏幾十多雙眼睛看著,難道還會看錯麼?要是真的錯了,那我們都成了糊塗鬼了。”
傅逸軒薄薄嘴唇浮上一絲笑,動作利落把最左邊的那個碗翻開,發現裏麵空無一物。
陳晟直看得傻眼。
身後有人高聲問道:“那究竟在哪個碗裏呀?”
傅逸軒眼底掠過一抹高傲的笑,伸手一揚,翻開中間的那隻碗,果然,方才那顆蓮子就正乖乖地呈現出來。
鄭泊揉了揉眼睛再瞪大雙眼看著,訝然道:“怎麼,怎麼就換了個位置呢?這也太神奇了吧!這麼多雙眼睛都被你蒙過去了。”說完還伸手去執起蓮子,細細研究那究竟是不是方才的蓮子。看見蓮子上有一個小孔,這正是之前傅逸軒為了更好辨別而做下的標記,這的確就是剛才放進左邊碗裏的那顆。
陳晟哈哈笑著說:“連變戲法也通曉,傅兄弟果然是多才多藝,無人能及啊!”
傅逸軒唇邊攢出一絲笑,眼底不可掩飾一抹孤清自傲的微光,才片刻,已不留痕跡地收斂。
沈蘊看著那張高傲的臉,目光中有一絲清洌的冷光閃過,心下鄙視一笑,這傅逸軒倒是個挺會搞氣氛的家夥,隻是自傲了一點。不過,就憑這麼點小伎倆就能博得眾人高讚?
沈蘊轉頭悄悄對巧月說:“到外麵去給我買點硫磺回來。”
巧月瞪大一雙眼睛,詫異地想問:“公子這是要買來幹什……”
“別管那麼多,按照我的吩咐去辦便是。”沈蘊斜睨了巧月一眼,冷冷地說。
巧月無奈點頭應道:“是。”便起身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