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菱珊神色怔了怔,再掀目時,臉上已是一片清明,眼中有冷冽之光泛起,清冷脫口說出,“好!”
沈蘊嘴角揚起,滿意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隻一雙清冷鳳眸深深地看著對方。
室內寂靜無聲,晃動橘色燭光下,映著兩個鋒芒對立的身影。
人的一生,或喜或悲,有人喜歡藏於心間。眼前這個人,感覺,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沈蘊是這麼認為的。
沈蘊起身,推門,離開了雅室。抬眸無意瞥見了那富麗精致的雕梁畫棟,想起齊菱珊與趙琦蓉之所以吵鬧發生分歧,連親戚關係也斷裂,想必當年定是齊菱珊為了錢,才找上門去威脅趙琦蓉的吧。隻是不明白,齊菱珊需要那麼多錢幹嘛呢?難道就為了開這間十醉樓?還是,為了還清她的賭債?
一整天下來,沈蘊已經覺得疲憊不堪,從廂房裏把沉睡中的巧月喚醒,一同回到府裏去。什麼事也不再想,好好睡一覺才是道理,什麼計策,什麼謀略,待時機成熟,自然會應運而生。她做殺手時也向來如此,先讓自己養精蓄銳,才能殺個片甲不留。
閉上眼睛,香甜的一覺,再醒來時,柔和的陽光已經灑上窗台,窗外雀鳥啼鳴。沈蘊見天氣晴好,打算出去走走。梳洗了一番,吃了巧月為自己準備的早點,沈蘊便在巧月的陪同下,走出自己的院落。
在經過芷蘭軒之時,碰巧就遇上趙琦蓉。遠遠地看去,趙琦蓉似乎心情大好,滿臉笑容,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鐲子,一會又側頭跟旁邊的丫頭說著話,“方才連尚書大人的董夫人都稱讚我的鐲子精致無瑕,是寶貴之物呢!你看看,這鐲子是不是通透美麗?”
沈蘊凝視那隻白玉鐲子,色澤通透,溫潤細膩,定是價值不菲。
一旁的丫頭猛點頭道:“美麗,夫人的鐲子簡直是城中之寶,比董夫人手上的翡翠珠子鏈還要好看呢!”
趙琦蓉聽了她阿諛奉承的讚美,簡直笑得心花怒放,連眼角尾紋也出來了。她高興得連沈蘊走近自己也不知道。
沈蘊望著搖了搖頭,主子愛聽奉承的話,這丫頭又機靈會拍馬屁,這對主仆一唱一和,卻都是帶著假麵具做人。
沈蘊一步步朝她們靠近,趙琦蓉這會才發現了沈蘊,在看見沈蘊的那一刻,她神色微微一震,才不過幾秒,便恢複淡淡笑容。
沈蘊來到趙琦蓉麵前隨口說道:“大娘,為什麼事如此開心?”沒等趙琦蓉回答,她故意瞟了瞟趙琦蓉手腕上的鐲子,“咦,大娘手上的鐲子真漂亮了,怎麼平日裏沒見戴著呢?”
趙琦蓉聽了沈蘊的話,笑容泛得更開了,掩著嘴笑了一會,“我這隻玉鐲啊,可是價值連城,是老夫人生前送給我的,我可是一直收藏至寶啊,要是沒什麼特別日子,我也不會戴它出來見人。可是今兒不同,過兩天就是玉兒的生日了,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當然要把最貴重的首飾戴出來。”
沈蘊眼中波瀾不興,隻靜靜地聽著趙琦蓉自吹自擂。心想,她口中所說的老夫人,應該就是沈紹樺的娘親吧。老夫人把這麼貴重的鐲子送給趙琦蓉?想不到趙琦蓉在老夫人心中這等重要。
趙琦蓉故意抬起眼皮,看著沈蘊臉上的神色,炫耀著說:“對了,聽玉兒說,她生日的那一天,老爺會送一隻襄城裏獨一無二的冰清飄花紫玉鐲給她,哎喲,我說老爺啊,就是疼我的心肝玉兒,連她生日都是送最特別的。”
趙琦蓉伸手輕撫著自己的手鐲,“唉,我說蘊兒,你就真會選日子,選了個中秋出世,團團圓圓的,就是自己的生日。可是嘛……想起上一年,中秋……好像老爺也沒送過什麼禮物給你吧?哦,對了,我就隻記得老爺送了我和玉兒兩匹上等的隗州玉羅綢,那可是聞名的絲綢錦緞,我最近才命人把它們做成兩套衣裳,正打算今年中秋與玉兒一同穿上呢。”
沈蘊沉默地聽著趙琦蓉不停地炫耀著,一句話也沒打算打斷她,待趙琦蓉停頓了話頭。沈蘊才嘴角微微揚起,雲淡風輕地笑了,樣子一點也不著急,也沒有生氣,語氣中卻暗藏譏諷,“哦?是麼?大娘不說,我也忘了。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倒也記起來了,對呀,我記得爹當時還送了一顆又大又圓的夜明珠給四娘呢?當時爹還說什麼來著?”
沈蘊一臉若有所思狀,“爹說,明珠圓又圓,就像天上的月亮,寓意一家人團團圓圓。我還記得那個情景,爹說出這句話時,是望著四娘和弟弟說的。”
平日裏,隻有在吃膳食的時候才會與趙琦蓉碰麵,沈蘊想著,與趙琦蓉正麵交鋒,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