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磕著頭,他們走了過去,林大哥指著剛剛險些身首異處的黑衣人,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他停止了磕頭,聲音有些顫抖:“他是我弟弟。”他頭磕的十分虔誠,額頭上已然出現了傷印。
這個距離鶴兒恰好聽得見,心中不禁感歎,沒想到這種勾當也有兄弟齊心的。
林大哥繼續問道:“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不料他卻搖頭:“恩人,這是道上的大忌,我真的不能說。”語氣誠懇至極。
這時,“他”再次揚起了長刀,對準地上昏迷的黑衣人弟弟,動作瞬間定格住。黑衣人哥哥見識過他的身手,知道長刀一飛,就會變成大小兩段弟弟。不禁嚇得麵如土色,連連磕頭:“大俠,大俠手下留情啊!”又衝林大哥磕了兩個響頭:“恩人,我真的不能講,求你們開恩放了我弟弟,我情願替他受死。”
“他”看向林大哥等他做決定,林大哥衝他搖了下頭,又對黑衣人哥哥說道:“我本無傷人之意,卻無奈他人有害我之心。其實有些事隻要稍加變通,便可從兩敗俱傷變成兩全其美,隻看你是否願意?”
他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道:“願聞其詳。”
“你獨自回去複命,就說盡管你們損失慘重,但終究一舉事成。這樣於你,在全身而退之餘,甚至可以多要些賞金;於我,可以了去後顧之患。你覺得如何?”
他思忖了片刻道:“就依恩人之意,隻是,我弟弟他……”
“暫時交由我來照料,你不必憂心。”
“那,勞煩恩人了。”
火勢已經自行退去,隻是仍有大量的黑煙冒出。要不是林大哥料事如神,事先加塞石片,阻隔了火勢蔓延,此時的竹屋早已蕩然無存了。
他們一起將那個受傷的黑衣人抬進了林大哥的房間內,他哥哥看了看傷勢後對林大哥說了句“拜托”後離去了。
鶴兒跑過去問君複的傷勢怎樣,他道沒有大礙,隻見他已經用包布簡單地纏在了傷口處。接著他開始為黑衣人弟弟處理起傷口。
鶴兒來到堂屋,看到“他”正坐在竹椅上,雙手分別放在膝蓋,長刀倚在伸手便能拿得到的地方。她注意到,“他”身上也滿是傷口,隻是衣裳的顏色是黑的,沒有林大哥的傷勢那樣顯眼。
別人打鬥是以保護自己為前提的,而對於眼前這個人來說卻並非如此,那似乎隻是一場比“誰更禁死”的過程,隻看誰能在沒死前殺死對手。
鶴兒跑去林大哥那裏取來了藥,對“他”說道:“我來幫你處理傷口。”不料一走近“他”,“他”卻迅速站起,與此同時手持起長刀,提防地看著她。
她再次解釋自己沒有惡意後,邁步走向他,“他”卻後退兩步,將長刀擋在身前。
鶴兒心中不悅,這個人怎麼不識好歹?不過這個堂屋就這麼大,他如今已經退到了邊上,難不成還能鑽到牆裏去?索性繼續逼近他,隻見寒光一閃,他的長刀不知何時已架到她的脖子上,速度之快完全不似人類。
她隻覺頸部一陣冰涼,驚恐之下徹底怒了,罵道:“你有病,你知道嗎??!!”
就在這時,旁邊伸出一隻手在“他”的長刀麵上輕敲了兩下,“他”竟立即收了刀。
鶴兒轉頭看向林大哥,一臉委屈。君複把她拉到一邊,問她有沒有事,她搖頭。
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笑道:“你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鶴兒想想也是,為“他”上藥可能要脫下衣服,自己留下也不便,於是便走回自己房間,竹屋已被燒得狼狽,涼風陣陣從缺口處湧了進來,她上床裹緊被子醞釀著睡意。
清晨,鶴兒走出房間。看到“他”穿著林大哥的衣裳坐在竹椅上,依舊保持著昨天的姿勢。
昨夜燈火昏暗,看得不是十分清楚,現在她重新打量起“他”來。隻見“他”臉頰兩側都有厚厚的頭發垂下,隻露出臉中間的一條,兩隻眼睛隱約可見,那是一雙灰蒙蒙毫無溫度的眼睛,極少眨動,目光不轉,不禁讓人望而生畏。
不想和“他”說話,於是她出門找君複。發現他正在竹棚下熬粥,香氣四溢。一旁竹籬上晾著洗淨的血衣,有白有黑。她走過去,他回眸衝她淡然一笑,難掩一臉疲憊,顯然是一夜沒有休息。
“林大哥,我來吧。”說著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勺子。
他沒有遞給她的打算,隻道:“餓了吧,快去梳洗,馬上開飯了。”鶴兒點了點頭,心中很是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