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兒已經忘記了為他戴花的事,正專心致誌的數粽子,他的話使她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噗嗤”一聲笑得停不下來。“哈哈,有沒有被自己迷倒?”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在集市上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不如我也為你打扮一番如何?”說著快步走向她。
“不要!”鶴兒跑開一段距離,轉身對著他嘻嘻地笑著,後退著與他保持距離。突然間,她踩到一塊圓石腳下一滑,“啊”的一聲身子向後仰去。
君複眼明手快,疾步衝過去,立即拉住了她的一隻手並將她拽回。一拽之下鶴兒撲向他懷裏,身體一時間無法收住,恍惚之時竟吻上了他的唇邊。
他身子瞬間僵住,心跳錯亂,眼神中流露出情難自禁之色。四目相對的刹那,隻覺熱氣升騰,兩個人都紅了臉,氣氛曖昧而尷尬。
鶴兒努力避開他的目光,拚命想要忘掉方才發生的事,轉身走向竹棚:“我去看看粽子好了沒有?”
日光正濃,白雲舒散,清爽怡人的山風拂過臉龐,在鼻尖留下一抹青草香。
香甜的粽子入口滑膩綿綢,鮮嫩可口菜肴皆取於後園,再配上一壺雄黃酒,神仙日子也不過如此。
後山有幾顆杏樹,如今到了秋天,碩果累累金黃一片。君複與鶴兒帶上籮筐,長竿等趕來收果。
地上已經鋪了一層金燦燦的熟果,兩個人蹲下來一個個拾起,竟裝滿了整整一隻筐。
君複將草帽戴在鶴兒頭上,然後撐起長竿,向她使了個眼色,瞄準一簇黃杏輕輕敲蒂,幾顆黃杏啪啦啪啦盡數落入鶴兒懷中的深筐中,鶴兒得意地向他單眼一眨,笑靨如花。
君複會心一笑,良辰如此刻,千金亦不換。
如此反複幾次,深筐漸滿,鶴兒抱著有些吃力,兩個人便互換位置……
黃昏時分,君複將幾隻滿載的深筐擔回小院中。第二天,二人把完好的黃杏洗淨去核後晾曬起來,其果幹酸甜可口;而損傷的黃杏則去果留核,洗淨後擔到集市上去賣,供食用和入藥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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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大雨迷蒙,皇宮內的一切亭台樓閣,紅牆翠瓦盡掩在那白色的團團雨氣之中,殿基之下四麵的馭水龍首,疾雨嘩嘩,那雨水如斷線的珠子飛泄而下,蔚為壯觀。
天色猶如黃昏,迷蒙灰暗。此時早朝本該下了,然而文德殿之中卻依舊滿是大臣。大殿之內的氛圍凝窒而激烈,人人心頭捏著汗。
“官家請明鑒,曆朝曆代廢後之事實屬個例,縱使是有也純屬無奈之舉,劉皇後雖久病纏身,卻有母儀天下之德行,況且劉老將軍曾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官家段段不能棄這些舊情於不顧,妄自辱沒了劉老將軍在天之靈,以及傷了我等老臣之心啊——”
一位老大臣苦口婆心進諫道,說著激動地雙手打顫,老淚縱橫,不可自控。
劉老將軍是當今劉皇後的親生父親,果然如他所言,劉將軍一生追隨先帝,馳騁沙場,鞠躬盡瘁,先帝便將他的女兒賜婚給自己的三字,也就是當今的皇帝。
先帝駕崩之後不久,劉將軍也隨之長逝。
劉皇後是個德才兼備,平易賢淑的絕代佳人,隻是無奈天意弄人,她與趙恒的兩個孩子接連不保,一個小產,而另一個則是幼年夭折,可憐她連續遭受打擊,心裏難以支撐,竟然從此便一蹶不振,身上的病遲遲不見起色,各種珍貴藥材用了無數,依舊不見其效。
人人都曉得她的病是發自於心,而心病還需心藥醫,太醫們隻能治身體上的病痛,這心上的機巧可是束手無策。
趙恒看著她心中也無比傷懷,他曾經並不止一次對她進行規勸,可依舊沒有絲毫效果,她終日靡靡如是,後宮的事隻好全權交給位級僅次於皇後的貴妃來打理。
盡管這樣,他依舊沒有想過要廢掉她皇後的地位,他是個顧念舊情的人,不僅是對劉後的父親劉老將軍的敬重,更有與她多年伉儷情義。
他很難想象,自己怎樣能發出廢後的命令,這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教本是累累傷痕的她如何承受,保不齊就是間接將她送到法場。
然而也不知大臣當中何時分出了這一派,他們堅決要求廢後,而要……
“啟奏官家,蔡大人此話並不盡然,帝王為天下之父,皇後則是一國之母,天子管理前朝政務,統治天下臣民,皇後則要以身作則,統攝後宮,為皇帝處理好後院,以輔助天子達成盛世天下之景。由此可見皇後對於一國朝政的重要之極,皇後之位非賢能者不可坐。”